二刻拍案惊奇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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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二刻拍案惊奇 作者:凌濛初 | 书号:10232 时间:2017/3/27 字数:10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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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使者情媾宦家![]() 词曰: 疏眉秀盼,向舂风,还是宣和装束。贵气盈盈姿态巧,举止况非凡俗。宋宝宗姬,秦王幼女,曾嫁钦慈族。⼲戈横 ![]() ![]() 这一首词名唤《念奴娇》,乃是宋朝使臣张孝纯在粘罕席上有所见之作。当时靖康之变,徽、钦被掳,不知多少帝女王孙被⽝羊之类群驱北去,正是“內人红袖泣,王子⽩⾐行”的时节。到得那里,谁管你是金枝⽟叶?多被磨灭得可怜。有些颜⾊技艺的,才有豪门大家收做奴婢,又算是有下落的了。其余驱来逐去,如同⽝彘一般。张孝纯奉使到彼云中府,在大将粘罕席上见个吹笛劝酒的女子是南方声音,私下偷问他,乃是秦王的公主,粘罕取以为婢。说罢,呜咽流涕。孝纯不胜伤感,故赋此词。 后来金人将钦宗迁往大都燕京,在路行至平顺州地方,驻宿在馆驿之中。时逢六夕佳节,金虏家规制,是⽇官府在驿中排设酒肆,任从人沽酒会饮。钦宗自在內室坐下,闲看外边喧闹,只见一个鞑婆领了几个少年美貌的女子,在这些饮酒的座头边,或歌或舞或吹笛,斟着酒劝着座客。座客吃罢,各赏些银钞或是洒食之类,众女子得了,就去纳在鞑婆处,鞑婆又嫌多道少,打那讨得少的。这个挞婆想就是华中老鸨儿一般。少间,驿官叫一个皂⾐典吏赍了酒食来送钦宗。其时钦宗只是软中长⾐秀才打扮,那鞑婆也不晓得是前⽇中朝的皇帝,道是客人吃酒,差一个吹横笛的女子到室內来伏侍。女子看见是南边官人,心里先自凄惨,呜呜咽咽,吹不成曲。钦宗对女子道:“我是你的乡人,你东京是谁家女子?”那女子向外边看了又看,不敢一时就说,直等那鞑婆站得远了,方说道:“我乃百王宮魏王孙女,先嫁钦慈太后侄孙。京城既破,被贼人掳到此地,卖在粘罕府中做婢。后来主⺟嫉妒,终⽇打骂,转卖与这个胡妇。领了一同众多女子,在此⽇夜求讨酒钱食物,各有限数,讨来不勾,就要痛打。不知何时是了!官人也是东京人,想也是被掳来的了。”钦宗听罢,不好回言,只是暗暗泪落,目不忍视,好好打发了他出去。这个女子便是张孝纯席上所遇的那一个。词中说“秦王幼女”,秦王乃是廷美之后,徽宗时改封魏王,魏王即秦王也。真个是风子龙孙,遭着不幸,流落到这个地位,岂不可怜! 然此乃是天地反常时节,连皇帝也顾不得自家⾝子,这样事体,不在话下。还有个清平世界世代为官的人家,所遭不幸,也堕落了的。若不是几个好人相逢,怎能勾拔得个⾝子出来?所以说: 红颜自古多薄命,若落娼流更可怜! 但使逢人提掇起,淤泥原会长青莲。 说话宋时饶州德兴县有个官人董宾卿,字仲臣,夫人是同县祝氏。绍兴初年,官拜四川汉州大守,全家赴任。不想仲臣做不得几时,死在官上了。一家老小人口又多,路程又远,宦囊又薄,算计一时间归来不得,只得就在那边寻了房子,权且驻下。仲臣长子元广,也是祝家女婿,他有祖荫在⾝,未及调官,今且守孝在汉洲。三年服満,正要别了⺟亲兄弟,掣了家小,赴阙听调,待补官之后,看地方如何,再来商量搬取全家。不料未行之先,其 ![]() ![]() ![]() 过了三年,考満,又要进京,当时掣家东下。且喜竹山到临安虽是路长,却自长江下了船,乃是一⽔之地。有同行驻泊一船,也是一个官人在內,是四川人,姓吕,人多称他为吕使君,也是到临安公⼲的。这个官人年少风流,模样俊俏。虽然是个官人,还象个弟子一般。栖泊相并,两边彼此动问。吕使君晓得董家之船是旧⽇汉州大守的儿子在內,他正是往年治下旧民,过来相拜。董元广说起亲属尚在汉州居驻,又兼继室也是汉州人氏,正是通家之谊。大家道是在此联舟相遇,实为有缘,彼此欣幸。大凡出路之人,长途寂寞,已不得寻些 ![]() 不想董家船上却动火了一个人。你道是那个?正是那竹山知县的晚孺人。元来董元广这个继室不是头婚,先前曾嫁过一个武官。只因他丰姿妖 ![]() ![]() ![]() ![]() ![]() ![]() ![]() ![]() 舟到临安,董元广病不能起。吕使君分付自己船上道:”董爷是我通家,既然病在船上,上去不得,连我行李也不必发上岸,只在船中下着,早晚可以照管。我所在公事,抬进城去勾当罢了。”过了两⽇,董元广毕竟死了。吕使君出⾝替他经纪丧事,凡有相 ![]() 周公恐惧流言⽇,王莽谦恭下士时。 假若当时⾝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吕使君与董孺人计议道:“饶州家乡又远,蜀中信息难通,令公棺柩不如就在临安权且择地安葬。他年亲丁集会了,别作道理。”商量已定,也都是吕使君摆拨。一面将棺柩安顿停当,事体已完。孺人事领元广前 ![]() ![]() ![]() 两情人,各一舟。总舂心不自由,只落得双飞蝴蝶梦庄周。活冤家犹然不聚头,又不知几时消受?抵多少眼穿肠断为牵。 却说那吕使君只为要营勾这董孺人,把自家公事趱⼲起了,一面支持动⾝。两只船厮帮着一路而行,前前后后,止隔着盈盈一⽔。到了一个马头上,董孺人整各着一席酒,以谢孝为名,单请着吕使君。吕使君闻召,千 ![]() ![]() 使君到了自家船中,叫心腹家童分付船上:“要两船相并帮着,官舱相对,可以照管。”船上⽔手听依分付,即把两船紧紧贴着住了。人静之后,使君悄悄起⾝,把自己船舱里窗轻推开来,看那对船时节,舱里小窗虚掩。使君在对窗咳嗽一声,那边把两扇小窗一齐开了。月光之中,露出⾝面,正是孺人独自个在那里。使君忙忙跳过船来,这里儒人也不躲闪。两下相偎相抱,竟到房舱中 ![]() ![]() 雨云既毕,使君道:“在下与孺人无意相逢,岂知得谐夙愿?三生之幸也!”孺人道:“前⽇瞥见君子,已使妾不胜动念。后来亡失遭变,多感周全。女流之辈,无可别报,今⽇报以此⾝。愿勿以妾自献为嫌,他⽇相弃,使 ![]() ![]() ![]() ![]() 两人一路商量的停停当当,到了那县,果然两船上东西尽情搬上去住了。可惜董家竹山一任县令,所有宦资连 ![]() 董家关亲的,莫如祝氏最切。他两世嫁与董家。有好些出仕的在外,尽多是他夫人每弟兄叔侄之称。有一个祝次骞,在朝为官,他正是董元广的 ![]() ![]() ![]() ![]() ![]() 祝次骞枉在四川路上作了一番的官,竟不曾访得甥女儿的消耗,心中常时抱恨。也是人有不了之愿,天意必然生出巧来。直到乾道丙戌年间,次骞之子祝东老,名震亨,又做了四川总⼲之职。受了檄文,前往成都公⼲,道经绵州。绵州大守吴仲广出来 ![]() ![]() ![]() ![]() ![]() 行首领命,就唤将薛倩来侍着。东老正要问他来历,恰中下怀,命取一个小杌子赐他坐了,低问他道:“我看你定然不是风尘中人,为何在此?”薛倩不敢答应,只叹口气,把闲话支吾过去。东老越来越疑心,过会又问道:“你可实对我说?”薛倩只是不开口,要说又住了。东老道:“直说不妨。”薛倩道:“说也无⼲,落得羞人。”东老道:“你尽说与我知道,焉知无益?”薛倩道:“尊官盘问不过,不敢不说,其实说来可羞。我本好人家儿女,祖,⽗俱曾做官,所遭不幸,失⾝辱地。只是前生业债所欠,今世偿还,说他怎的!”东老恻然动心道:“汝祖、汝⽗,莫不是汉州知州,竹山知县么?”薛倩大惊,哭将起来道:“官人如何得知?”东老道:“果若是情道:“说也无⼲,落得羞人。”东老道:“你尽说与我知道,焉知无益?”薛倩道:“尊官盘问不过,不敢不说,其实说来可羞。我本好人家儿女,祖、⽗俱曾做官,所遭不幸,失⾝辱地。只是前生业债所欠,今世偿还,说他怎的!”东老恻然,汝⺟当姓祝了。”薛倩道:“后来的是继⺟,生⾝亡⺟正是姓祝。”东老道:“汝⺟乃我姑娘也,不幸早亡。我闻你与继⺟流落于外,寻觅多年,竟无消耗,不期邂遁于此。却为何失⾝ ![]() ![]() ![]() 薛倩到得家里,把席间事体对薛妈说道:“总⼲官府是我亲眷,今⽇说起,已自从帐。明⽇可到他寓馆一见,必有出格赏赐。”薛妈千 ![]() ![]() ![]() ![]() ![]() 且说吴太守带得薛倩到衙里来,叫他见过了夫人,说了这些缘故,叫夫人好好看待他,夫人应允了。吴太守在衙里,仔细把薛倩举动看了多时,见他仍是満面忧愁,不歇的叹气,心里忖道:“他是好人家女儿,一向堕落,那不得意是怪他不得的。今既已遇着表兄相托,收在官衙,他一打点嫁人,已提挈在好处了,为何还如此不快?他心中毕竟还有掉不下的事。”教夫人缓缓盘问他各细,薛倩初时不肯说,吴太守对他说:”不拘有甚么心事,只管明⽩说来,我就与你做主。”薛倩方才说道:“官人再三盘问,不敢不说,说来也是枉然的。”太守道:“你且说来,看是如何?”薛倩道:“账妾心中实是有一个人放他不下,所以被官人看破了。”太守道:“是甚么人?”薛倩道:”妾⾝虽在烟花之中,那些浮浪弟子,未尝倾心 ![]() ![]() ![]() ![]() 太守问得明⽩,出堂去佥了一张密票,差一个公人,拨与一匹快马,急取绵州学史秀才到州,有官司勾当,不可迟误!公人得了密票,狐假虎威,扯做了一场火急势头,忙下乡来,敲进史家门去,将朱笔官票与看,乃是府间遣马追取秀才,立等回话的公事。史家⽗子惊得呆了,各设想处。那老史埋怨儿道:“定是你终⽇宿娼,被他家告害了,再无他事。”史秀才道:“府奠大人取我,又遣一匹马来,焉知不是文赋上边有甚么相商处?”老史道:“好来请你?柬帖不用一个,出张朱票?”史秀才道:“决是没人告我!”⽗子两个胡猜不住,公人只催起⾝。老史只得去收拾酒饭,待了公人,又送了些辛苦钱,打发儿子起⾝到州里来。正是: 乌鸦喜鹊同声,吉凶全然未保。 今⽇捉将官去,这回头⽪送了。 史生同了官差,一程来到州中。不知甚么事由,穿了小服,进见太守。太守教换了公服相见,史生才把疑心放下了好些。换了⾐服,进去行礼已毕。太守问道:“秀才家小小年纪,怎不苦志读书,倒来非礼之地频游,何也?”史生道:“小生诵读诗书,颇知礼法。蓬窗自守,从不游甚非礼之地。”太守笑道:“也曾去薛家走走么?”史生见道着真话,通红了两颊道:“不敢欺大人,客寓州城,诵读余功,偶与朋友辈适兴闲步,容或有之,并无越礼之事。”太守又道:“秀才家说话不必遮饰!试把与薛倩往来事情,实诉我知道。”史生见问得亲切,晓得瞒不过了,只得答道:“大人问及于此,不敢相诳。此女虽落娼地,实非娼流,乃名门宦裔,不幸至此。小生偶得邂逅,见其标格有似良人,问得其详,不胜义愤。自惜⾝微力薄,不能拔之风尘,所以怜而与游。虽奈儿女子之私,实亦士君子之念。然如此鄙事,不知大人何以知而问乃,殊深惶愧!只得实陈,伏乞大人容恕!”太守道:“而今假若以此女配⾜下,⾜下愿以之为室家否?”史生道:“淤泥青莲,亦愿加以拂拭,但贫土所不能,不敢妄想。”太守笑道:“且站在一边,我教你看一件事。” 就掣一枝笠,唤将薛妈来,薛妈慌忙来见太守。太守叫库吏取出一百道官券来与他道:“昨闻你买薛倩⾝价止得钱六十千,今加你价三十千,共一百道,你可领着。”时史生站在旁边,太守用手指着对薛妈道:“汝女已嫁此秀才了,此官券即是我与秀才出的聘礼也。”薛妈不敢违拗,只得收了。当下认得史生的,又不好问得缘故。老妈们心 ![]() ![]() ![]() 此时史生看见太守加此发放,不晓其意,心中想道:“难道太守肯出己钱讨来与我不成?这怎么解?”出了神没可想处。太守唤史生过来,笑道:“⾜下苦贫不能得娶,适间已为⾜下下聘了。今以此女与⾜下为室,可喜 ![]() ![]() ![]() 莲染青泥埋暗香,东君移取一齐芳。 擎珠拟作衔坏报,已学葵心映⽇光。 史生到得家里,照依太守说的话回复了⽗⺟。⽗⺟道是喜从天降,不费一钱攀了好亲事,又且见有许多官券拿回家来,问其来历,说道是太守助的花烛之费,一发支持有余,十分快活。一面整顿酒筵各项,只等总⼲回信不题。 却说吴太守虽已定下了史生,在薛倩面前只不说破。隔得一月,祝东老成都事毕,重回绵州,来见太守,一见便说表妹之事。太守道:“别后己⼲办得一个佳婿在此,只等明公来,便可嫁了。”东老道:“此行所得合来有五十方,今当悉以付彼,使其成家立业。”太守道:“下官所许二十万,已将十万还其⾝价,十万各其婚资。今又有此助,可以不忧生计。况其人可倚,明公可以安心了。”东老道:“婿是何人?”太守道:“是个书生,姓史。今即去召他来相见。”东老道:“书生最好。太守立刻命人去召将史秀才来到,教他见了东老。东老见他少年,丰姿出众,心里甚喜。太守即择取来⽇大吉,叫他备轿,明⽇到州 ![]() 太守回衙,对薛倩道:“总⼲已到,佳婿已择得有人,看定明⽇成婚。婚资多各,从此为良人妇了。”薛倩心里且喜且悲。喜的是亏得遇着亲眷,又得太守做主,脫了 ![]() 笑啼俱不敢,方信做人难。 早知灯是火,落得放心安。 明⽇,祝东老早到州中,与太守说了,教薛倩出来相见。东老即将五十万钱之数 ![]() 正话间,门上进禀史秀才 ![]() ![]() ![]() ![]() 次年,史生得预乡荐,东老又着人去汉州,访着了董氏兄弟,托与本处运使,周给了好些生计,来通知史生夫 ![]() ![]() 公卿宣 ![]() 瞻彼穹庐,涕零如雨。千载伤心,王孙帝主。 ssWw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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