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相思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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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长剑相思 作者:古龙 | 书号:35327 时间:2017/7/22 字数:15429 |
上一章 第16章 长老苦劝谕 静字下功夫 下一章 ( → ) | |
荒山绝顶,耸立着这座延绵百十丈的古堡城池,如今显然是废置了。 据说,此处乃是前朝大宋兵马元师李庭芝受命援襄樊时,为抗元兵精锐,在此天险筑此为基,以后元军伯颜大将攻陷襄樊城,此处亦不能保,元军以“石炮”、“马雷”破城,乃废置至今不再为用,断壁残垣,战迹犹存,忠魂鹃⾎,每发古人之思。 城池虽破旧,规格尚在,昔⽇大军屯驻,来去风云,该是何等气势?而今但见萧萧荒草,垒垒斑石,秋风薄幸,每发悲啸,磷磷鬼火,更添几许悲凄,惟庭前燕子不减多情,频频回顾,景象好不凄凉,不再有人来了。 即使乞儿,也觉着路远,行走不易,处此荒山绝顶,连饭也无处可讨,有钱的大爷,就更不会来此走走。 谁会想来这里。 莫非是那别具异图, ![]() 独据长廊,让巨风鼓 ![]() 石案上,斑斑二十四个手掌印子,竟不能将 ![]() 长啸数声,声回大地,依然是故我一人。 奈何,奈何,问天问地,我 ![]() ![]() 恁的心比天⾼,強能伏虎,怎噤得壮志不展,空悲切,空悲切。如果说“杀”能逞雄?出头展志,何在乎⾎流成渠,⽩骨盈野? 此时此刻,饶真是“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不对,不对…” 这汉子喝醉了似地摇着头,⾆头果然已经大了许多“那是辛稼轩的词,不是我过某人的…一个也没有,知我的人连一个也没有啊…”于是,折起 ![]() 好精湛的功夫… 掌下之处,但只见石屑如腐,自五指 ![]() 好样儿的真功夫。 认得此真功掌力者,当今天下又能有几人? “有几人。” 盘过手来,拔起了半空了的酒坛子,着实地又自灌了几口,风引⾎脉,酒兴越发地发作了。 那汉子竖起了一 ![]() 酒力上涌,长呕一气,再书:coc1“大丈夫当虎行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coc2 末尾的几个字,甚得其心,却又意犹未了,于是再写下去:coc1“我歌我乐,我恨我恼。”coc2 酒兴猝起“噗”噴出了一大口,但即见飞星点点,溅石如雨,真个是化內外功力于一炉,无怪乎他更加狂态万千,却为此打消了文思,几经思索,不得佳句,就此收住:“明将亡矣,昏君残朝,年、月、⽇,长⽩金 ![]() ![]() 几行字迹,连同着二十五个鲜明的掌印,…都瞧在眼里,关雪羽由不住暗自吃了一惊,一时木然。 古石案上,醉倒了长⽩金 ![]() 大风震 ![]() ⾼处不胜寒,这阵子旋回风,只管来去盘桓在眼下城池古堡间,风过处, ![]() 关雪羽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牙。 连⽇来的苦思顾虑,直把宁国府远郊近栈都找遍了,总算没有⽩费心机,到底找到了他,却不料竟是这般的不凑巧,他竟是醉倒了。 机会不再,更待何时? 一念之兴,关雪羽反手菗出了随⾝长剑,脚下微拧,又欺近到过龙江⾝侧。 剑出如虹,几乎已挥临到了对方⾝上,忽地临时止住,长剑轻颤,摇曳出片片银光,也显示着他颇为不宁静的心情。 这一剑只稍向前递出,以关雪羽的內功劲力,定能在对方⾝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当可为武林除却了这个可怕的大患。 然而,这却是极不名誉之事,背后出剑,內疚神明,侠义道上尤其不聇。 轻叹一声,这一口剑遂又回到了鞘內。 “姓过的,你快醒醒,好朋友来看你了。” 嘴里说着,单手已在对方过龙江肩上拍了一掌,掌下之一霎,才觉出透过对方肌肤表层,弹出了一股力道。 出云老和尚果然没有说错,此人显然已自练成了“气炁”功力,一般人只怕刀剑在手,也难以伤害得了他,自然以关雪羽的功力,如果暗中出手,情形便另当别论。 关雪羽一掌拍出,⾝子立即飘出数尺以外。 却只见酣睡中的过龙江翻了一个⾝子,嘴里发着梦吃,霍地向着正面劈出了一掌。 这一掌功力可观。 耳听得一股疾风,空中有如响了一声急哨,一路呼啸着劈空直出。 这一掌如真为它击中,定将受创不轻,关雪羽显然有见于先,一开始就避开了它的正锋,是以金 ![]() 过龙江必然是酩酊大醉了,以至于在击出了这一掌后,翻了个⾝子又自呼呼大睡了起来。 对于关雪羽来说,这实在是无可能理解的,一个⾝怀奇技,绝等智慧如他的⾼人,何以会愚蠢到使自己醉倒的地步?即使是偶然的失算,也难以令人理解,对于一个杰出武技的⾼人来说,这种错误简直是不能饶恕的。 只有一个理由,才似乎可能促使他如此。 那就是这个人內心蕴蔵着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务必強烈到使他难以忍受的地步,自然一个“怀才不遇”的人。或是有极大野心**的人,常常也都会有一分难过的遗憾,这分遗憾的滋生,便是痛苦的 ![]() 关雪羽触念及此,倒不急于立刻要与眼前之人决一⾼下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深⼊了解一个所谓的強敌,是绝对必要的。 知彼知已,百战百胜。 像眼前这种以客观心情,观察敌人虚实、內心**的最佳机会,是不易多见的,关雪羽倒要仔细分析一番。 他停步又走向那座古青石案旁边,瞩目着桌上的二十五个手掌印子,观察着他指写留书,显然是语无伦次的醉语,却十⾜暴露了此人的 ![]() ![]() 那二十五个真力內聚化石为腐的手掌印子,望之一致,其实却是不相同,正如同所说“…般般功力不相同。” 关雪羽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之后,不噤黯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即使他仍然心存不甘,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即或也有此功力,可以燕字门精纯的“金手印”功夫,在此坚逾精钢青石古案上留下掌印,却是不能达到对方的这般功力和境界。 这个认定,不噤使得关雪羽突然自內心潜生出无比寒意,更有无限悲哀。 然而,这却也不会因此而打消了他的敌意。因为一个人的功力深浅,并不是决定強弱的惟一凭借。动手时,神奇的招式,精奥的剑法,每每形成制胜敌人的要素,也是不容否认的。 关雪羽自信在剑术方面,造诣极深,上一次在麦家与金 ![]() 然而今天这般情况之下,显然是不合适的了。 想到这里,不无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目注向昏睡中的过龙江道;“大丈夫有所不为,今天且放过了你,姓过的,你知情么?” 话声方落,只见伏案大睡的过龙江,霍地直坐而起,怒睁双睛,嘴里含糊地叱了一声,双掌同施“哧…哧…哧…哧…”一连劈出四掌。 必然又是他下意识下的杀着,东西南北各出一掌,強劲的掌力呼啸着破空划出,三面临空,一面击实,只听见轰隆声响中,半堵花岗石墙,应势而倒,石屑纷飞四溅,哗啦啦,炒蹦⾖般地洒向四方,功力十⾜惊人。 关雪羽由于有备在先,自是不会为他击中,只是目睹对方这般掌力,着实令人吃惊。 金 ![]() 他沉醉中,已无控制之能,这一倒下来,重心顿失,一颗头结结实实地磕向石案之上,由于没有凝聚內力,这一摔可就伤了鼻子,鲜⾎立时淌了出来。 过龙江含糊地“哼”了一声,在石案上翻过了半截⾝子,却只见鼻中的鲜⾎猛流不止,酒醉之中,⾎流湍急,染了満⾝都是。 关雪羽目睹之下,不噤皱了皱眉,对眼前此人,他原本恶其不死,无奈杀机一去,恻隐之心竟油然而生。 眼前这一霎,目睹着对方的自我作 ![]() 起落之间,已临向过龙江倒卧之石案之上。 过龙江闷哼了一声,举掌待发,却为关雪羽抓住了腕子,左手骈指如飞,已点中了对方“鼻窦”一⽳。 紧接着他⾝子侧拧,一缕轻烟般地又拔了起来,落向一旁。 就在这一霎间,耳听得一人怪叱一声“嘶…”一股疾劲的尖锐风力,直袭眼前。 关雪羽心中微微一惊,倒是没有想倒,此时此地,竟然还会有外人闯来。那缕尖锐的风声,方自⼊耳,即见一道⽩光直飞面前,竟是一口光华灿烂的薄刃飞刀,刀势奇快,直向关雪羽额头正中飞来。 关雪羽⾝子偏得一偏,右手轻起,弹指如弓“当!”地一声,已把这只飞刀弹飞开来,却已看见了来者何人。 一⾝半长不短的皂⾊直掇,⼲瘦的个头儿,正是金翅子过龙江跟前的那个当差的祝天斗。 想是他方自从外面返回,乍然发现到眼前这情景,只以为关雪羽意 ![]() 关雪羽看着他冷冷一笑,点了点头道:“你来得正好,你家主子喝多了酒,醉倒了,自己撞伤了鼻子,我已为他止住了⾎。” 祝天斗心里一动,用力地挤了一下他那双三角眼,表情里透着犹豫。 紧接着,他目光再转,可就发现了那些横七竖八,散抛在地上数不清的破酒坛子,顿时心里就明⽩了。 “原来如此。” 说了这四个字,祝天斗拱了一下那双瘦瘠的手:“这倒是承情了,只是尊驾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关雪羽摇了头摇道:“你就不必多问了。” 祝天斗 ![]() 站着可是站着,嘴里面可也不含糊,冷目森森地笑着:“尊驾的事,我固然是管不着,可也得赏下几句,待一会我家主人醒转要是问起来…嘿嘿,关大相公。你又叫我这低下之人拿什么去回答?再说,这件事可是透着稀罕,老当家的酒量,天下无双,怎么会…” 一面说着,他随即走向一边,弯 ![]() 关雪羽这才发觉到这些用来盛酒的坛子,形状与时下一般酒坛,竟是有异。 祝天斗拿着空酒坛摇了一下,倒了一些剩下的余酒往嘴里试试,点了点头哼了一声道:“这就对了。” 原来过龙江在此古堡,发现了一座地下酒库,其中蔵酒千瓮,乃是当年守将李庭芝所酿,预备用以大胜元军后,酬赏三军,尽谋一醉所需,想不到连战皆败,直至军亡城破,亦不及其用,直到今⽇,才为过龙江无意发觉。 须知这些酒,酒质原本就已凶烈,深蔵地底,将近二百年之久,⽔分早已蒸发,剩下皆为浓度醇厚的纯菁,常人只消饮下少许,也必醉倒无疑,更别论眼前过龙江这般饮法,任他功力盖世,也是吃受不住了。 关雪羽当时由酒坛的外貌,联想到这座废置的古堡城池,心中立刻也就明⽩过来。 “你家主人想是饮下了古堡所蔵的前朝烈酒,只怕一时半刻还不易醉转。待他醒过之后,只说我来拜访过他就是。” 祝天斗原本还担心对方会向自己猝下毒手,不得不小心提防,相处片刻之后,才自觉出自己纯属多余,聆听之下怔了一怔,才讷讷道:“在下遵命。” 关雪羽冷冷一笑,转⾝走出。 祝天斗只是愕愕地打量着他。 关雪羽忽然停住脚步,回过⾝来。 祝天斗倏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拉开了架势。心里嘀咕着:“好小子,你到底忍不住了。” 在关雪羽湛湛的目神里,祝天斗情不自噤地又恢复了原状,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触,当他接触到关雪羽目神的这一霎,內心竟是充満了惊愕,这种感触当然他并非前无所经,每一次当他与主人目光接触之时,便会生出这种微妙的惊愕,他只当此生只有主人过龙江一人,才有此威力能够驾驭自己,想不到现在陡然间又自冒出了第二个人。 所幸关雪羽对他并没有明显的敌意,否则,他只消再向他注目片刻,只怕祝天斗便将露出了怯弱的丑态,说不定会像对待他主人那般屈膝在地,一任对方如何发落自己了。 “告诉你家主人,三天之后此刻,我再来拜访,料想他必定会在此等我。” 说了这句话,便转⾝向外步出。 祝天斗喉头颤动了一下,有句话想要出口,竟是一时之间没有说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的⾝影,一径地消失于沉沉暮⾊之间。 重重地摔下手上的剑,抬起⾐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童云无限气馁地摇着头。 一旁,⽩长老远远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打量着他。 对于这位北丐帮少帮主的举动,他感觉到很是诧异,一个习武的人,摔落手上的剑,毕竟不是寻常之事,⽩长老用着冷静而略带谴责的目光,默默地打量着他。 “这套剑法,我已跟你学了三年,到今天仍然还没有练好,说真的,我可是练不下去了。” 接着他冷笑了一声,反⾝一直走到了⽩长老的座前去“难道你就没有一些新鲜的玩艺儿教我了么?” “当然有。”⽩长老扬起脸来打量着他,声音里充満了失望“只是你如果连这一套剑法都练不好,其他的就用不着再练了。” “你是说,这套剑法是最浅的了?” “不错,这套是⼊门的基本剑法。”⽩长老摇头摇“原来是不应该再花时间来练习的,只是谁教你当年的 ![]() “现在难道晚了?” “是有点晚了…” “你…你胡说!” 童云大叫一声,闪向⽩长老眼前,那副样子像是要打人,只是在⽩长老不温不怒的眼神之下,他慢慢地又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哼…”童云冷冷地笑着“这都怪你,你要是早教我,今天也就好了。” “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长老叹息着,那双眼睛,眯成了一道 ![]() “不行…” 童云慌不迭地由地上抬起了剑,显然有些慌了,他的野心极大,绝不甘心就此为止。 “你得好好教我…你答应过我爹的,你可不能忘了,来来来…咱们再练一练。” “今天不练了,就到这里为止吧!” ⽩长老冷漠的表情,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月亮。 “你说的不错,在你爹临终快断气的时候,我是答应过他,要把我这一⾝本事,传授给你。” “可是你怎么又变卦了?” “我没变。”⽩长老冷冷地摇着头“变的是你…”“是我?” “你的心太浮,不务实。”⽩长老哼了一声,慢呑呑地道“虽然你 ![]() 童云恨恨地叹了一口气,在一座石鼓上坐下来。 “你要我怎么改?哼哼…我知道你是不打算教我了,因为答应了我爹,又不好意思赖⽪,所以才想了这些搪塞之词,不教就算了,反正我打不过人家,丢人现眼,你脸上也不光荣。” “你这个孩子,偏偏生着一张利口…真气死人。” ⽩长老气得直吹气,倒是后面那句话刺痛了他,便得他精神为之一振。 “听你这个口气,像是在外面又吃了什么人的亏了。” “怎么会有。” “哦!这就难怪了。”⽩长老说道“我是奇怪,你怎么好好地又会想起来找我练剑了…难道说你哥哥那边派人找上来了?” “不是…不是。” 童云气馁地摇头摇:“真要是老大那边,倒也没什么好气了,而是一个不见经传的人物…哼哼,照我看起来,这个人本事大极了,就是你跟他动手,也未必就见得胜得了他。哼哼!你不是一天到晚说吗,只要能学会了你一半的能耐,就世罕其匹吗?” ⽩长老听到这里,脸上像是有些挂不住,生气地说:“我没有说错,因为你连我二成功夫都没有学到。不过,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给我听听看。” 童云摇头摇,冷笑道:“你也不要把我看得一点阅历也没有,这个人的出⾝,我倒是看出了一些,只是他不承认罢了。” 于是,他随即把那⽇夜访关雪羽,比剑落败一事说了一遍,⽩长老听完经过,竟自一言不发地闭起了双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童云说道:“由于他所施展的那一手剑法,很像是燕青峰的飞燕手法,所以,猜他是燕字门的出⾝,只是他却不承认,你从前告诉过我,燕字门是不收外姓弟子的,只传他燕字门下,可是这个人却姓关。” ⽩长老说道:“不错,这人有多大岁数?” “年纪不大,看起来比我大,但也大不了太多。” “口音呢?” “像是有一点南方口音,但也不一定…拿不准。” ⽩长老哼了一声道:“这件事发生多久了?” “不过两三天。” “好!”⽩长老说“不打不相识,你们既已结识,⽇后当然会有来往,下一次他来的时候我倒想看看这个人。” 童云道:“你认为他…” ⽩长老微微闭起的眼睛,又睁开来:“如果他果真是燕家的人,我倒放心了,燕家是武林世家,门规极严,这数十年来,从来也没有听说闹过什么事。” 说到这里轻轻哼了一声,连连点头道“这个人我一定要见他一见…” “为什么?” “你应当知道,得道多助这句话。”⽩长老喃喃地说道“我一再地告诉你说,如果不想重建当年你老子的威望,必须要广 ![]() 童云哼了一声道:“那要看他了,如果他要与我们作对呢?” “…”⽩长老轻轻地哼了一声“为了本帮的前途着想…也只有…不过,那是最不得已的下策。” 童云这才脸现微笑道:“说了半天,也只有这句话,才听得顺耳,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知道,我如今势单力弱,如果你不在背后支持我,我们就完了。” ⽩长老摇头摇说:“这只是万不得已的事情…你知道,我那口剑已封了近三十年了,如今老了,更不会去⼲这些糊涂的事…” 说到这里又叹息了一声:“说来说去,只怨你⽗亲去世太早…你们兄弟又不合,能力又弱,连带我这个老朽亦不得不劳心 ![]() 看了面前的童云一眼,还是那句老话,童云已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我只想把这⾝功夫,和一手盖世无双剑法传授给你,偏偏你们兄弟都不争气…” 童云冷冷一笑道:“又来了…你烦不烦?” ⽩长老那么无奈,失望地打量着他,确实也把他没有办法。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少年,人寿几何?自己又还能活多少年? 每一次想到这里,⽩长老就有说不出的遗憾,下意识里更会发生強烈的 ![]() 他的遗憾与急躁当然绝非无因,然而多少年以来,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人去重视他,领会他,甚至于就连已经过世的前丐帮帮主,以及他的两个儿子童氏兄弟,也都忽略了他的存在,这无疑是一种悲哀。 ⽩长老外表上虽然给人的印象是痴顽、疯癫,事实上他却是个心细如发,心蔵“大智”的人,只可惜他给人“疯癫”的印象在先,他的存在便不⾜为人重视。 ⽩长老是抱定了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才像是感化了眼前这个童云,于是他就把満腔的热望,一股脑地都放在了童云的⾝上。 事实又如何呢?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发觉出这个童云和旁人并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他的一腔热望随即变成了失望…然而,环绕在他⾝边四周的人,几乎都无视他的存在,比较起来,这个童云总还是最好的了,他便不能真的狠下心来永远把童云摒出念外。 他用那么近乎于怪罪、绝望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宽恕着他的肤浅与无知。 “童云…你依然不相信我过去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么?” 童云先是一愕,紧接着,他几乎要笑了出来,然而,他毕竟不大愿意伤害对方过甚。 如果说他这个人还有什么可取之处,那就是他较多数的人多了一分仁慈罢了。 “我相信,我信,总好了吧!”童云似笑不笑地打量着这个由襁褓之中,眼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真有点不忍心去刺伤他。 “你是当今这个世界剑术最⾼的奇人之一。” “不不…”⽩长老纠正他说“我并没有说‘之一’这两个字。” “啊…”童云忍着笑,点点头“对对…这意思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剑术能⾼过你了?” ⽩长老的答案竟是肯定的。 “我想是吧,”⽩长老并不自谦地道“是我第一个把星宿的运转,运用到剑法上去的。” “对对…”童云大声地道“你也是第一个能把五行真气,贯⼊到剑法上同时运用的人。” “对了。” ⽩长老精神为之一振,再没有比这个更令他为之振奋的:“你居然还记得?” “我怎么不记得,多啦,什么人分 ![]() ![]() ![]() ![]() 童云越说越气,几乎要站起来走人。 偏偏⽩长老那种近乎童稚的认真,留住了他。 “我说的 ![]() ![]() ![]() ![]() ![]() ![]() ![]() ![]() 童云无奈地摇头摇:“我一辈也不懂,也不想懂,就算懂了,又能如何?这些与武功、剑法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岂止是剑法武功?”⽩长老道“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你能看见的,摸到的,甚至于你所看不见也摸不到的,无不与 ![]() ![]() “这么说你是无所不能了?” “我还没有这个道行,不过你一定要相信,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如果你…”童云不待他说完,已站起来走向一边。⽩长老不得不中止住他的话,无限气馁地看着他,摇头摇,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下去。 童云回过⾝来,苦笑道:“老祖宗,我也求求你,请你以后别再给我说这一套了,我相信你有一肚子古怪的学问,但是这些终究与现实无关…虽然我爹不止一次的告诉我,推举你是一个当世的奇人,但是你传授给我的,却是有限得很…难道我一定要听你这些古怪的论调,才能于武功有所进展?” “那是因为你的內功、剑术底子都还不够扎实,文学秘术的造诣也不够精深,这样一来就大大阻碍你跨⾝⼊⾼深武功的领域。” ⽩长老微微苦笑着接道“你应该知道,一个真正武术的強者,是无所不精的,经文纬武,两相贯通,互为应用,自开奇境,才能大放光芒。” 顿了一下,他接下去又说道:“只可惜,这个道理,当今武林中人懂得的并不多…过去,先天无极门的创始人柳无心三年面壁,终于想通了这层道理,首创心神 ![]() 童云摇头摇道:“那也不见得吧?” “哼…你又知道什么?”⽩长老微微眯起了那细长的眼睛,似乎陷⼊沉思之中。 “你刚才提到燕字门,当今的掌门人燕追云,承受了他门中‘心相照应’之术,静居十年,才悟出了他燕家不世绝技‘七十二手燕子飞’绝技,哼哼…这并非是偶然的,同样的这套剑术,他兄长燕子青,三十年苦练结果,并不能全通,这又为什么?” “为什么?”童云讷讷地道“想必是他的资质 ![]() “不是…不是…”⽩长老摇着皓⽩的头冷冷地道“悟 ![]() ![]() ![]() 童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是没希望的了。” ⽩长老鼻子里哼了一声:“张三丰首创太极,全在静中所得,这其中该有多大的学问?远的不说,就举几个当今武林中独尊一方的人物吧,哪一个又不是先从文,后习武,才得有成?” 童云翻了一下眼睛,只有听的份儿。 ⽩长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平⽇行为任 ![]() ![]() “二十七了…” “晚是晚了些…”⽩长老说“却也不算太晚,只看你的造化吧,只怕你中途耐不住寂寞,那就平⽩受罪,一事无成。” 童云冷笑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我就偏要作个样儿给你瞧瞧,从明天起七天⾜不出户给你看看。” “哼…”⽩长老说“光是⾜不出户,又能有什么用?这样吧,我这里有七字真诀一纸,你且收下。” 一面说遂由袖中取出了小小的一个纸卷,童云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只写着七个字:“花自飘落⽔自流。” 童云在嘴里念了一遍,笑道:“这算什么?” ⽩长老哼了一声道:“你不要当它是一句普通话,只有在全静之中,才能体会出它的真意。七天坐静之后,你再告诉我吧。” 童云点点头,收起了这张纸条道:“好吧,你刚才说到了‘燕字门’的燕追云,除了他以外当今武林之中,可还有什么出⾊的人物没有?” ⽩长老道:“怎么没有?我记得过去曾告诉过你,你竟是忘了,像‘七指雪山’金凤堂的凤七先生,出云寺的出云和尚,长⽩门的金 ![]()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轻轻“啊!”了一声。 “我差一点忘了一个人。” “谁?” ⽩长老呆痴的脸上,多少显现着一些 ![]() “只是这个人,还活着没有可就不知道了…” “到底是谁?” 能够让这个老道如此重视的人,显然不多,是以童云颇 ![]() ⽩长老冷冷地道:“这人如果还活着,他的岁数不会比我小,很可能还会比我大几岁。” 叹了一口气,他才喃喃地道:“我刚才跟你说到的凤七先生,燕追云、出云和尚、金 ![]() 童云摇头摇,气馁地道:“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我还是不知道。” ⽩长老点点头道:“这人姓姜叫极,一向在昆仑出没,知道他的人都管他叫姜隐君,唉唉…这个姜极,才是我生平最最心仪之人,只可惜我们定 ![]() 童云想了想,确信自己没有听过“姜极”这么一个人,倒也不十分把他放在心中。 倒是刚才他提到的一个人,引起了童云的注意。 “老祖宗,你刚才提到长⽩门的金 ![]() “嗯!”⽩长老点点头道“不错,怎么?” “哼!”童云哈哈一笑道“我听说了一个消息,这个人好像来到了皖南。” “噢…”⽩长老似乎微微一惊“真的?” “详细情形我还不知道,不过已有传闻说是这个人在皖北作了几个案子,杀人无数,现在好像已经转道来到了宁国府地面…” “哼哼…这么说,你可得十分的小心了。” ⽩长老一双银眉频频眨动不已,冷冷地接下去道:“这人心黑手辣,武功极⾼,是个不易招惹的人物,你如遇见了他,千万不可莽撞,否则,可就难免要吃大亏,你要记住。” 童云呆了一呆,道:“这个我当然是知道,只怕我不犯他,他却是放不过我们,那时候便又将如何?” “这个…也许还不至于…”⽩长老微微笑着,十分深沉地道“你以为我们这次南来,江湖中人可会知道?” 童云摇头摇道:“大概知者不多。” “可也不少。”⽩长老道“我特意放出风声,要人知道,⽩长老同你一行,你道这其中岂能无因?” 童云倒是没有想过这些,这时为之愕然。 ⽩长老点点头道:“这就是在向武林同道打上一声招呼,要他们对你破格相待。虽然,我方才说过,江湖上知道我的人并不多,可是如果说像姓过的这等人物,也对我昧于无知,未免是荒唐之事。” 童云道:“谁是姓过的?” ⽩长老道:“这人姓过名叫龙江,就是方才提到的金 ![]() 说到这里,他却想到了一件事,轻轻摇了一下头道:“这也难说…毕竟人心难测,如果他真的有意图谋本门,或是别具深心,往后自知,那时再谋对策,也还不迟。” 童云听他这么说,心中不无疑问。老实说,虽然他与⽩长老共处多年,但是对于这位老祖宗,却是知道得那么少,其实何独自己一人?整个帮子里数千兄弟,谈起这位老祖宗来,都算得上是。“讳莫如深”虽然知道他是个奇人异士,但是到底怎么一个奇法,又有多少能耐?却是人言殊异,捧他的人把他说成了神仙,简直⾼不可测;蹋糟他的人,却又把他说得三分钱不值。正因为如此这位老祖宗尽管辈⾼位尊,在此丐帮来说,却如同闲居的废人一个,太多的神秘在他⾝上,人们到了对他难以猜测的地步,自然而然的也就对他敬鬼神而远之。 然而另外一个与他同样辈分的黑长老可就不同了。 黑长老虽说与⽩长老同一个辈分,但是年岁却远较⽩长老要年轻得多,人也活络得多,他武功深湛,能谋擅算,整个丐帮无不对他敬若神明,正因为如此,在这一次权力斗争之中,得势的童威对他倚若长城,黑长老也就自居不逊。 黑长老一向视⽩长老为眼中钉,但奇怪的是,以他在丐帮的呼风唤雨,却独独不便对后者过于倾迫,非但如此,似乎骨子里对⽩长老尚存有三分畏惧。二人虽同为长老,辈分相同, ![]() ⽩长老真的老朽无为了么? 前帮主独臂揷天童大左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因此在他故世之前,才会把他心爱的儿子童云,托孤于他,他深深相信,⽩长老有能力保护童云的全安,显然在他未死之前,早已看出了二子之间的不宜相处,⽔火不容。 矮金刚鲍⽟诚访关雪羽旅邸之中,送来了很多客中实用的东西,雪羽推辞不掉,只得收下了。 这个鲍⽟显然是慧眼识英雄,一意的倾 ![]() 君子慎 ![]() ![]() ![]() ![]() 一尊美酒,几盘小菜,客中无聊,勾起了几许离别愁絮,想到了飞燕峰的⽗⺟,如今无恙否?他満満地⼲下了一杯。 这杯酒算是为⽩发⾼堂,恭祝遐龄,敬祈安康。 麦⽟阶举家迁蜀,小乔几许憔悴,美目盼兮,顾转生姿,佳人怀舂,君子却亦非无情,一线柔情,两地相思… 这第二杯酒心许着为小乔而饮,祝她青舂长驻,伤体早愈,银河一道,见面有期。 大敌在侧,无巧不巧地又见着了。 金 ![]() 三杯酒后,他即推杯不再多饮,倒是矮金刚鲍⽟好像兴致很好,酒助人兴,即席说了许多肺腑之言,对于关雪羽更是钦佩无极,大是相见恨晚,二人遂由武林各家绝学谈到各派杰出风云人物。 鲍⽟原以为自己见多识广,又比对方大上许多,哪知一经论及,才发觉到对方虽说年纪甚轻,却是阅历丰硕,论及各门派武功绝学,人物典故,真是如数家珍,且见识精湛,论断中肯,这些典故人物,有多半意是鲍⽟前所未闻,不曾听说过的,不能不令他大感惊异,赞叹之极。 一席酒饭直吃到月上中天,鲍⽟才尽兴告辞,双方定了后会之期,鲍⽟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关雪羽送走鲍⽟之后,伫立院中,观看了一下空中月⾊,只觉得腹中火热一团,遍体生燥,心中微觉奇怪,他虽平⽇极少饮酒,但內功⽔平达到一定阶段之后,实可千杯不醉,即使牛饮百觥,少作吐纳之功,亦能将⾝內酒气发怈⼲净,因而眼前这番热燥倒是令他有所不解,却也没有记挂于心上。 返回房中,将散置桌上之藉狼杯盘整理⼲净,夜深了不便再⿇烦店家,收拾之后,这才熄灯掩门,却舍不下户外月⾊,⼲脆半敞着窗,盘膝榻上,让阵阵凉风直袭脸上,如此练习吐纳功夫,倒是恰当得很。 却不知又是一件反常之事。 在平⽇,以关雪羽之实力,吐纳十数逾之后,即可以立时静守丹田,抱元守一,今天情形显然有异,吐纳之后,非但没有轻快的感觉,却是觉得遍体热燥,尤其是腹小部位,有如火焚一般,瞬息间已是大汗淋漓。 由于来势凶猛,事先并无征兆,关雪羽先还能勉強镇定,可是越到后来其势越见凌厉,腹中热燥,先还不过只是发热而已,到了后来却变热为疼,那种情况就好像把五脏六腑置诸于鼎镬之中,大火烹煮一般,直疼得关雪羽肝肠寸断,冷汗籁籁直下。 他想站起来运行一番,哪里知道才一转动即发觉到腿双⿇软,敢情伸动不得。 这一惊,直把关雪羽吓了个魂飞魄散,想到行李之中带有本门的“驾风急散”最是奏效,情急之中,不作多思,这便去拿取,只可怜,这一点小小心愿,亦不能从心。 当时咬着牙,忍着全⾝莫名的奇痛,只靠两手力道,自 ![]() 他这里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找到了平⽇随⾝携带的⾰囊,由里面取出了那瓶小小的“驾风急散”抖着手才自打开,呑下一粒,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便再也支撑不住,顿时昏倒地上,人事不省…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sSWw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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