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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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鹿鼎记 作者:金庸 | 书号:2015 时间:2016/10/5 字数:23277 |
上一章 第六回 可知今日怜才意 即是当时种树心 下一章 ( → ) | |
海老公问了今⽇做了什么事,韦小宝说了到鳌拜家中抄家,至于呑没珍宝、金银、匕首等事,自然绝不提,最后道:“太后命我到鳌拜家里拿两部《四十二章经》…”海老公突然站起,问道:“鳌拜家有两部《四十二章经》?”韦小宝道:“是啊。是太后和皇上吩咐去取的,否则的话,我拿来给了你,别人也不必知道。” 海老公脸⾊ ![]() 待会厨房中送了饭来,海老公只吃了小半碗便不吃了,翻着一双无神的⽩眼,仰塌头只是想心事。 韦小宝吃完饭,心想我先睡一会,到三更时分再去和那小宮女说话玩儿,见海老公呆呆的坐着不动,便和⾐上 ![]() 他 ![]() ![]() 韦小宝一惊,说道:“我…我小便去。”海老公道:“⼲么不在屋里小便?”韦小宝道:“我睡不着,到花园里走走。”生怕海老公阻拦,也不多说,拔步往外便走,左⾜刚踏出一步,只觉后领一紧,已给海老公抓住,提了回来。 韦小宝“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当下便有个念头:“糟糕,糟糕,老乌⻳知道我要去见那小宮女,不许我去。”念头还未转完,已给海老公摔在 ![]() 韦小宝笑道:“公公,你试我武功么?好几天没教我功无了,这一抓是什么招式?” 海老公哼了一声,道:“这叫做‘瓮中抓鳖’,手到擒来。鳖便是甲鱼,捉你这只小甲鱼。”韦小宝心道:“老甲鱼抓小甲鱼!”可是毕竟不敢说出口,眼珠骨溜溜 ![]() 海老公坐在 ![]() 韦小宝问道:“公公,可惜什么?” 海老公不答,只叹了口气,过了半晌,说道:“你的京片子学得也差不多了。几个月之前,倘若就会说这样的话,不带丝毫扬州腔调,倒也不容易发觉。” 韦小宝大吃一惊,霎时之间全⾝寒⽑直竖,忍不住⾝子发抖,牙关轻轻相击,強笑道:“公公,你…你今儿晚上的说话,真是…嘻嘻…真是奇怪。” 海老公又叹了口气,问道:“孩子,你今年几岁啦?”韦小宝听他语气甚和,惊惧之情惭减,道:“我…我是十四岁罢。”海老公道:“十三岁就十三岁,十四岁就十四岁,为什么是‘十四岁罢’?”韦小宝道:“我妈妈也记不大清楚,我自己可不知道。”这一句倒是真话,他妈妈胡里胡涂,小宝到底几岁,向来说不大准。 海老公点了点头,咳嗽了几声,道:“前几年练功夫,练得走了火,惹上了这咳嗽的⽑病,越咳越厉害,近年来自己知道是不大成的了。”韦小宝道:“我…我觉得你近来…近来咳得好了些。”海老公头摇道:“好什么?一点也没好。我 ![]() ![]() 海老公又道:“你机缘 ![]() 韦小宝不懂“净⾝”是什么意思,只觉他今晚话说的语气说不出的古怪,轻声道:“公公,很晚了,你这就睡罢。”海老公道:“睡罢,睡罢!唉,觉睡的时候以后可多着呢,朝也睡,晚也睡,睡着了永远不醒。孩子,一个老是觉睡,不用起⾝,不会心口痛,不会咳嗽得难过,那不是 ![]() 海老公道:“孩子,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问话,韦小宝却难以回答。他可不知那死了小桂子家中有些什么人,胡 ![]() 海老公道:“只有个娘老,你们福建话,叫娘是叫什么的?” 韦小宝又是一惊:“什么福建话?莫非小桂子是福建人?他说我以前的说话中有扬州腔调,恐怕…恐怕…那么他眼睛给我弄瞎这回事,他知不知道?”刹那之间,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含含糊糊的道:“这个…这个…你问这个⼲什么?” 海老公叹了口气,说道:“你年纪小小,就这样坏,嘿,到底是像你爹呢,还是像你妈?”韦小宝嘻嘻一笑,说道:“我是谁也不像。好是不大好,坏也不算 ![]() 海老公咳了几声,道:“我是成年之后,才净⾝做太监的…”韦小宝暗暗叫苦:“原来做太监要净⾝,那就是割去小便的东西。他知道我没净⾝,要是来给我净⾝,那可乖乖龙的东…”只听海老公续道:“我本来有个儿子,只可惜在八岁那年就死了。倘若活到今⽇,我的孙儿也该有你这般大了。那个姓茅的茅十八不是你爹爹罢?” 韦小宝颤声道:“不…不是!辣块妈妈的,当…当然不是。”心中一急,扬州话冲口而出。海老公道:“我也想不是的。倘若你是我儿子,失陷在皇宮之中,就算有天大危险,我也会来救你出去。” 韦小宝苦笑道:“可惜我没你这个好爹爹。” 海老公道:“我教过你两套武功,第一套‘大擒拿’,第二套‘大慈大翡千叶手’,这两套功夫,我都没学全,你自然也没学会,只学了这么一成半成,嘿嘿,嘿嘿。”韦小宝道:“是啊,你老人家最好将这两套功夫教得我学全了。你这样天下第一的武功,总算有个人传了下来,给你老人家扬名,那才成话。” 海老公头摇道:“‘天下第一’四个字,哪里敢当?世上武功⾼強的,可不知有多少。我这两套功夫,我这一生一世也来不及学得全了。”他顿了一顿,说道:“你昅一口气,摸到左边腹小,离开肚脐眼三寸之处,用力掀一掀,且看怎样?”韦小宝依言摸以他所说之处,用力一掀,登时痛澈心肝,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叫出来,霎时间満头大汗,不住 ![]() 海老公 ![]() 韦小宝肚中大骂:“死老乌⻳,臭老乌⻳!”说道:“有一点点痛,也没什么有趣。” 海老公道:“你每天早上去赌钱,又去跟皇上练武,你还没回来,饭菜就送来了。我觉得这汤可不够鲜,每天从药箱之中,取了一瓶药出来,给你在汤里加上些料。只加这么一点儿,加得多了,毒 ![]() 韦小宝愤然道:“是极,是极!公公,你当真厉害。” 海老公叹了口气,道:“也不见得。本来我想让你再服三个月毒药,我才放你出宮,那时你就慢慢肚痛了。先是每天痛半个时辰,痛得也不很凶,以后越痛越厉害,痛的时刻也越来越长,大概到一年以后,那便⽇夜不停的大痛,要痛到你将自己脑袋到墙上去狠狠的撞,痛得将自己手上、腿上的⾁,一块块咬下来。”说到这里,叹道:“可惜我⾝子越来越不成了,恐怕不能再等。你⾝上中的毒,旁人没解药,我终究是有的。小娃娃,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想这计策来弄瞎我眼睛?你老实说了出来,我立刻给你解药。” 韦小宝年纪虽小,也知道就算自己说了指使之人出来,他也决不能饶了自己 ![]() ![]() ![]() 海老公道:“我上了你什么大当啦?” 韦小宝胡说八道,原是要教他分心,心想索 ![]() 海老公一惊,道:“皇上早知道了?” 韦小宝道:“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那时我可还不知他是皇上,小玄子叫我不动声⾊,留神提防,喝汤之时只喝⼊口中,随后都吐在碗里,反正你也瞧不见。”一面说,一面将匕首半寸半寸的提起,剑尖缓缓对准海老公心口,心想若不是一下子便将他刺死,纵然刺中了,他一掌击下来,自己还是没命。 海老公将信将疑,冷笑道:“你如没喝汤,⼲么一按左边肚子,又会痛得厉害?” 韦小宝叹道:“想是我虽将汤吐了出来,差着没嗽口,毒药还是吃进了肚里。”说着又将匕首移近数寸。只听海老公道:“那也很好啊。反正这毒药解不了的。你中毒浅些,发作得慢些,吃了苦头只有更大。”韦小宝哈哈大笑,长笑声中,全⾝力道集于右臂,猛力戳出,直指海老公心口,只待一刀,便即滚向 ![]() ![]() 海老公陡觉一阵寒气扑面,微感诧异,只知对方已然动手,更不及多想他是如何出手,左手挥出,便往戳来兵刃上格去,右掌随出,砰的一声,将韦小宝打得飞⾝而起,撞破窗格,直摔⼊窗外花园,跟着只觉左手剧痛,四 ![]() 若不是韦小宝匕首上寒气太盛,他事先没有警兆,这一下非戳中心口不可。但如是寻常刀剑,二人功力相差太远,虽然戳中心口,也不过⽪⾁之伤,他內劲到处,掌缘如铁,击在刀剑之上,震飞刀剑,也不会伤到自己手掌。但这匕首实在太过锋锐,海老公苦练数十年的內劲,竟然不能将之震飞脫手,反而无声息的切断了四 ![]() ![]() 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死得这般容易,可便宜了这小鬼。”定一定神,到药箱中取出金创药敷上伤口,撕下 ![]() 他于眼睛未瞎之时,窗外的花园早看得 ![]() ![]() 韦小宝中了这掌,当时气为之窒, ![]() 海老公倘若手指没给割断,韦小宝滚下斜坡之声自然逃不过他耳朵,只是他重伤之余,心烦意 ![]() 这条斜坡好长,韦小宝直滚出十余丈,这才停住。他挣扎着站起,慢慢走远,周⾝筋骨痛楚不堪,幸好匕首还是握在手中,暗自庆幸:“刚才老乌⻳将我打出窗外,我居然没将匕首揷⼊自己⾝体,当真远气好极。” 将匕首揷⼊靴筒,心想:“西洋镜已经拆穿,老乌⻳既知我是冒牌货,宮中是不能再住了。只可惜四十五万两银子变成了一场空 ![]() 又想:“那小宮还巴巴的在等我,反正三更半夜也不能出宮,我这就瞧瞧她去,啊哟…”一摸怀中那纸盒,早已庒得一塌胡涂,心道:“我还是拿去给她看看,免她等得心焦。就说我摔了一 ![]() ![]() 他想想觉得好玩,加快脚步,步向太后所住的慈宁宮,只走快几步, ![]() 来到了慈宁宮外,见宮门紧闭,心想:“糟糕,可没想到这门会关着,那怎么进去?” 正没做理会处,宮门忽然无声无息的推了开来,一个小姑娘的头探出来,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蕊初。只见她微笑着招手,韦小宝大喜,轻轻闪⾝过门。蕊初又将门掩上了,在他耳畔低声道:“我怕你进不来,已在这里等了许久。”韦小宝低声道:“我来迟啦。我在路上绊到了一只又臭又硬的老乌⻳,摔了一 ![]() 韦小宝一鼓作气的走来,⾝上的疼痛倒也可以耐得,给蕊初这么一问,只觉得全⾝筋骨无处不痛,忍不住哼了一声。蕊初拉住他手,低声问:“摔痛了哪里?” 韦小宝正要回答,忽见地下有个黑影掠过,一抬头,但见一只大硕无朋的大鹰从墙头尽了进来,轻轻落地。他大吃一惊,险些骇呼出声,月光下只见那大鹰人立起来,原来不是大鹰,却是一人。这人⾝材瘦削,弯 ![]() 蕊初本来面向着他,没见到海老公进来,但见韦小宝转过了头,瞪目而视,脸上満是惊骇之⾊,也转过⾝来。 韦小宝左手一探,已按住了她的嘴 ![]() 只见海老公僵立当地,似在倾听动静,过了一会,才慢慢向前走去。韦小宝见他不是向自己走来,暗暗舒了口气,心道:“老乌⻳好厉害,眼睛虽然瞎了,居然能追到这里。”又想:“只要我和这小宮女不发出半点声音,老乌⻳就找不到我。” 海老公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跃起,落在韦小宝跟前,左手一探,叉住了蕊初的脖子。蕊初“啊”的一声叫,但咽喉被卡,这一声叫得又低又闷。 韦小宝心念电转:“老乌⻳找的是我,又不是找这小宮女,不会杀死她的。”此时和海老公相距不过两尺,吓得几乎要撒尿,却一动也不动,知道只要动上一 ![]() 海老公低声道:“别作声!不听话就死你。轻轻的回答我的话。你是谁?”蕊初低声道:“我…我…”海老公伸出右手,摸了摸她头顶,又摸了摸她脸蛋,道:“你是个小宮女,是不是?”蕊初道:“是,是!”海老公道“三更半夜的,在这里⼲什么?”蕊初道:“我…我在这里玩儿。” 海老公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在惨淡的月光下看来,反显得更加 ![]() 适才蕊初不知屏息凝气,惊恐之下呼昅耝重,给海老公听出了她站立之处。韦小宝和他相距虽近,呼昅极微,他一时便未察觉。韦小宝想要打手势叫她别说,却又不敢移动手臂。幸好蕊初乖觉,发觉他双眼已盲,说道:“没…没有了。” 海老公道:“皇太后住在哪里?你带我去见她。”蕊初惊道:“公公,你…你别跟皇太后说,下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她只知道这老太监捉住自己,要去禀报太后。海老公道:“你求也没用。不带我去,立刻便叉死你。”手上微一劲使,蕊初气为之窒,一张小脸登时 ![]() 韦小宝惊惶之下,终于撒出尿来,从 ![]() 海老公慢慢松开左手,低声道:“快带我去。”蕊初无奈,只得道:“好!”侧头向韦小宝瞧了一眼,脸上神⾊示意他快走,自己决不供他出来,低声道:“太后寝宮在那边!”慢慢移动脚步。海老公的左手仍是抓住她咽喉,和她并肩而行。韦小宝寻思:“老乌⻳定是去跟皇太后说,我是冒充的小太监,小桂子是给我杀死的,他自己的眼睛是给我弄瞎的,要太后立刻下令捉拿。他为甚么不去禀报皇上?是了,他知道皇上对我好,告状多半告不进。那…那便如何是好?我须得立即逃出宮去。啊哟,不好,这时候宮门早闭,又怎逃得出去?只要过得片刻,太后传下命令,更是揷翅难飞了。 韦小宝正没做理会处,忽听得前面房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外边是谁?“这声音 ![]() ![]() ![]() ![]() 韦小宝心道:“来了,来了!老乌⻳告状了。且听他先说,待他说了一大半,我再揷嘴不迟。我躲在哪里好?”看了看周遭形势,选中了个所在,一步步挨到金鱼池的假山之后,心想:“老乌⻳如抢过来打我,扑通一声,必先跌⼊金鱼池中,我就立即抢⼊太后的房中,老乌⻳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追进太后房中来打人。” 只听太后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机密大事,你这就可以说了。”海老公道:“太后⾝边,没旁人吗?老奴才的话,可机密的很哪!”太后道:“你要不要进来查查?你武功了得,我⾝边有没有人,难道也听不出来?”海老公道:“奴才不敢进太后屋子,可否劳动太后的圣驾,走出屋来,奴才有事启禀。”太后哼了一声,道:“你可越来大胆了,这会儿又仗了谁的势啦?胆敢这等放肆!”韦小宝听到此处,心中大乐,暗暗骂道:“老乌⻳,你可越来越大胆了,这会儿又仗了谁的势啦?胆敢这等放肆!” 海老公道:“奴才不敢!”太后又哼了一声,说道:“你…你早就没将我瞧在眼里,今晚忽然摸了来,可不知捣什么鬼。”韦小宝更是开心,忍不住想大声帮太后斥骂海老公几句,心道:“老乌⻳啊老乌⻳,你告状还没告成,先就碰了个大钉子,惹了一鼻子灰。看来用不着老子亲自出马,单是太后,就会将你一顿臭骂轰走了。” 只听海老公道:“太后既然不想知道那人消息,那也没有什么,奴才去了!” 韦小宝大喜,心道:“去得好,去得妙,去得刮刮叫。快快滚你妈的八王蛋!太后怎么会想知道我的消息?” 却听得太后问道:“你有什么消息?”海老公道:“五台山上的消息!”太后道:“五台山?你…你说什么?”语音有些发颤。月光下只见海老公伸手一戳,蕊初应手而倒。韦小宝一惊,心下有些难过,又想:“老乌⻳害死了这小姑娘,待会我说了出来,太后一定更加动怒。老乌⻳再要告我的状,那可是千难万难。”只听得太后又问:“你…你伤了什么人?”海老公道:“是太后⾝边的一个小宮女,奴才可没敢伤她,只不过点了她的⽳道,好教她听不到咱们的说话。” 韦小宝放宽了心:“原来老乌⻳没杀她!”內心深处,隐隐又有点失望,海老公不杀这小宮女,自己的处境就不算十分有利。 太后又问:“五台山?你为什么说五台山?”海老公道:“太后如想知道详情,只好请你移一移圣驾。三更半夜的,奴才不能进太后屋子,在这里大声嚷嚷的,这等机密大事,给宮女太监们听到了,可不是好玩的。”太后犹豫片刻,道:“好!”只听得开门之声,她脚步轻盈的走了出来。 韦小宝缩在假山之后,心想:“海老乌⻳瞧不见我,太后可不是瞎子。”他不敢探头张望,太后出来之时,一瞥眼间见到她⾝材不⾼,有点儿矮胖。他见过太后两次,但两次见到她时都是坐着。 只听太后说道:“你刚才说,他到了五台山上,那…那可是真的?”海老公道:“奴才没说有谁到了五台山上。奴才只说,五台山上,有一个人恐怕是太后很关心的。”太后顿了一顿,道:“好,就算你是这样说。他…他…那个人…在五台山⼲什么?是在庙里么?”她本来说话极是镇静,但自从听得海老公说到五台山上有一个人之后,就气急败坏,似乎心神大 ![]() 韦小宝好生奇怪:“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太后对他这样关心?”不噤又担忧起来:“难道是太后的⽗亲、兄弟,又或是她的老姘头?对了,一定是老姘头,如果是⽗亲、兄弟,那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了,何必怕别人听见?老乌⻳抓住了怒的把柄,倘若定要她杀我,太后怕了老乌⻳,说不定只她听他的,这可有点儿不大妙。幸亏老子在这里听到了,老子婊如果胆敢杀我,老子就一五一十的都抖了出来,我去跟皇上说,大伙儿闹个一拍两散。我怕了你的不算英雄好汉。”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胆敢骂皇太后为“老子婊”的,谅必寥寥无几,就算只在肚里暗骂,也不会很多。韦小宝无所忌惮,就算是他自己⺟亲,打得他狠了,也会“烂子婊,臭子婊”的 ![]() ![]() ![]() ![]() 海老公冷冷的道:“主子瞧破了世情,已然彻大悟.万里江山,儿女亲情,主子说都已如过眼浮云,全都不再挂怀。” 太后怒道:“他为什么早不出家,迟不出家,却等那…那狐媚子死了,他才出家?家国朝廷,祖宗 ![]() 海老公道:“主子千叮万嘱,命奴才说什么也不可汇漏风声,千万不能让太后和皇上得知。主子说道:皇上登基,天下太平,四海无事,他也放心了。” 太后厉声道:“那为什么你又跟我说?我本来就不想知道,不要知道。他心中就只牵记那狐媚子一个,他儿子登基不登基,天下太平不太平,他有什么放心不放心了?”韦小宝听到此处,心下大奇:“他们所说的难道是皇帝的爸爸?小皇帝的爸爸顺治皇帝早已一命呜呼了,小皇帝这才有皇帝做,莫非皇帝另外还有个爸爸?”他于朝廷和宮中之事所知本来极少,除了知道小皇帝的爸爸顺治皇帝之外,其余一无所知,就算太后和海老公说再明⽩十倍,他也猜不到其中的实真情形。 海老公道:“主子既然出了家,奴才本当在清凉寺中也出家为僧,服侍主子。可是主子吩咐,他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要奴才回京来查查。”太后道:“那又是什么事?”海老公道:“主子说,董鄂妃虽然…”太后怒道:“在我跟前,不许提这狐媚子的名字!”韦小宝心道:“原来那狐狸精叫做董鄂妃,那定是宮里的妃子了。太后的老姘头只爱这只 ![]() 海老公道:“是,太后不许提,奴才就不提。”太后道:“他说那狐媚子又怎么样了?”海老公道:“奴才不明⽩太后说的是谁。主子从来没提过‘狐媚子’三字。” 太后怒道:“他自然不提这三个字,在他心中,那是‘端敬皇后’哪。这狐媚子死了之后,他…他追封她为皇后,拍马庇的奴才们恭上谥法,叫什么‘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皇后,这称号中没‘天圣’二字,他可还大发脾气呢。又叫胡光龙、王熙这两个奴才学士,编纂什么《端敬后语录》,颁行天下,也不怕丑。”海老公道:“太后说得是,董鄂妃归天之后,奴才原该称她为‘端敬皇后’了。那《端敬后语录》,奴才⾝边经常带得一册,太后要不要看?” 太后怒喝:“你…你…你…”走上一步,呼呼 ![]() 太后道:“他…他叫你回京北查什么事?”海老公道:“主子本来吩咐查两件事,但奴才查明之后,发觉两件事原来是一件事。”太后道:“什么两件事、一件事?”海老公道:“第一件事,要查荣王是怎么死的?”太后道:“你…你说那狐媚子的儿子?”海老公道:“奴才说的,是端敬皇公所后的皇子,和砚荣亲王。”太后哼了一声,道:“小孩子生下来不満四个月,养不大,又有什么希奇了?”海老公道:“但主子说,当时荣亲王突患急病,召御医来诊视,说道荣王⾜ ![]() ![]() ![]() ![]() ![]() ![]() ![]() ![]() ![]() 太后冷冷的道:“他朝拜佛,晚念经,保佑你的揣敬皇后从十八层地狱中早得超生,早升西方极乐世界,也就是了。”语气之中,却充満了幸灾乐祸之意。海老公道:“拜佛念经未必有用,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话,总是对的。”顿了一顿,慢呑呑的道:“若是不报,时辰未到。”太后哼了一声。海老公道:“启禀太后得知,主子吩咐奴才查两件事,奴才查明两件事是一件。哪知无意之中,另外又查到了两件事。”太后道:“你查到的事儿也真多,那又是什么事了?”海老公道:“第一件事跟贞妃有关。”太后冷笑道:“狐媚子的妹子是小狐媚子,你提她⼲什么?” 海老公道:“主子离宮出走,留书说道永不回来。太皇太后跟太后你两位圣上的主意,说道家国不可一⽇无君,于是宣告天下说主子崩驾。当世知道这个大秘密的,只有六人,那是你两位圣上,主子本人,跟主子剃度的⽟林大师,以及服侍主子的两个奴才。这两个奴才一个是侍卫总管赫巴察,这时候跟着主子在五台山出了家,另一个便是奴才海大富了。”韦小宝听到这里,方始恍然,原来太后口中的“他”,海老公所说的“主子”,竟然便是顺治皇帝。天下知道他已经崩驾,其实却因心爱的妃子死了,伤心之极,到五台清凉寺去做了和尚。这妃子所以会死,听海老公的语气,倒似是是太后派遣武功⾼手将她害死的。他不噤颇为得意,心想:“老乌⻳说这大秘密天下只六个人知道,哪知道还得加上我韦小宝,天下可有七个知道了。”但得意不了片刻,跟着便害怕起来,本来颇有点儿有恃无恐,料想在太后跟前海老公斗口,未必输给了老乌⻳,此刻却知大事不妙,若给他二人发觉自己在这时偷听,就算海老公不杀自己,太后也决计不肯放过。只听得喀喀两声轻响,竟是自己牙关相击,急忙使力咬住。幸好海老公恰在这时连声咳嗽,静夜之中,便只听到他的气 ![]() ![]() ![]() ![]() ![]() ![]() ![]() ![]() 海老公道:“自然有用,咳…咳…自然有用!杀得了贞妃,也杀得了孝康皇后。” 韦小宝心想:“他***,这老皇帝的皇后真多,又有一个什么孝康皇后。他的皇后,只怕比咱们丽舂院的小娘们还多。”皇太后颤声道:“你…你又提孝康皇后⼲什么?”韦小宝不知孝康皇后是康熙的生⺟,听得皇太后语音大变,只感诧异,不明其中原由。 只听海老公道:“殓葬孝康皇后的,就是殓葬董鄂贞妃的那个仵作。”皇太后道:“那个该死的仵作,又胡说八道什么了?这人诬指宮事,罪该族诛。”海老公道:“皇太后要杀他,这时候却已迟了。”皇太后道:“你已先杀了他?”海老公道:“不是,两年多以前,奴才就命他到五台山清凉寺,将这番情景由禀告主子知道,然后叫他远走蛮荒,隐姓埋名,以免杀⾝大祸。”皇太后颤声道:“你…你…好毒辣的手段!”海老公道:“手段毒辣的另有其人,奴才自愧不如。”皇太后默然半晌,问道:“你今晚来见我,有什么用意?” 海老公道:“奴才是来请问太后一件事,好回去禀告主子。端敬皇后、孝康皇后、贞妃、荣亲王四人,都是死于非命的,主子也因此而弃位出家。下这毒手之人,是宮中的一位武功好手。奴才冒死来请问太后:这位武功⾼手是谁?奴才处纪老了,瞎了眼睛,又患了不治之症,便如风中残烛一般,但如不查明这件事,未免死不瞑目。” 太后冷冷的道:“你一又眼珠子早已瞎了,瞑不瞑目,也没什么相⼲。”海老公说道:“奴才虽然眼睛盲了,心中倒是雪亮的。”太后道:“你既心中雪亮,又何必来问我?” 海老公道:“还是问一问明⽩的好,免得冤枉了好人。这几个月来,奴才用心查察,要知道潜伏在宮中的这位武学⾼手是谁。本来是极难查到的,可是机缘巧合,无意中竟知道皇上⾝上有武功。” 皇太后冷笑道:“皇上⾝有武功,那又怎地?难道是他害死了自己⺟亲?” 海老公道:“罪过,罪过。这种忤逆之事是说不得的,倘是奴才说了,死后要⼊拔⾆地狱,就是心中想一想,死后也不免进洗脑地狱去受苦。”他咳了几声,续道:“奴才⾝边有个小太监,叫做小桂子…”韦小宝心头一凛:“老乌⻳说到我了。” 只听海老公续道:“…他年纪只比皇上小着一两岁,皇上很喜 ![]() ![]() 韦小宝听他称赞自己,不由得大是得意。 太后道:“名师出⾼徒,強将手下无弱兵。” 海老公道:“多谢太后金口。可是这小桂子跟皇上过招,十次中倒有九次是输的。不论奴才教他什么武功,皇上的功夫总是胜了他一筹。看来教皇上武功的师你,比奴才是行得多了。奴才想来想去,宮里的武学⾼手,也只有这一位大行家了。只要寻到了这位大行家,那么害死两位皇后,一位皇妃,一位皇子的凶手,也不难追查得到。”太后道:“原来如此,你远兜圈子,便是要跟我说这番话。” 海老公道:“太后说道:名师必出⾼徒,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徒必有名师。皇上会使八八六十四式‘八卦游龙掌’,教他这掌法之人,就多半会使‘化骨绵掌’。”太后问道:“你找到了我位武功⾼手没有?”海老公道:“已经找到了。”太后冷笑道:“你好深心计。你教小桂子跟皇止练武,我半年多来,便是在找寻皇上的师⽗。”海老公叹道:“那没法子啊。韦小宝是个 ![]() 太后哈哈一笑,道:“小桂子这孩子真乖,毒瞎了你的眼睛,好得很,妙得很,明天我得好好赏他。”海老公道:“多谢太后。太如如果下旨将他厚葬,小桂子在 ![]() 海老公叹了口气,说道:“主了的 ![]() ![]() 海老公道:“因果报应,佛家也是 ![]() ![]() 太后道:“是啊,你周⾝是病,眼又瞎了,就算奉有他的密旨,那也办不了事啦!” 海老公叹了口气,说道:“不成啦,不成啦!奴才告辞太后,这就去了。”说着转过⾝来,慢慢向外走去。韦小宝心头登时如放了一块石头,暗想:“老乌⻳这一去,我就没事了,他只道我已死了,再也不会来找我。老子明儿一早溜出宮门,老乌⻳如果再找得着我,老子服了你,跟你姓,我叫海小宝。” 太后却道:“且慢!海大富,你上哪里去?”海老公道:“奴才已将一切都禀明了太后,那就回去等死。”太后道:“他 ![]() ![]() ![]() 突然间一声劲风响起,跟着篷篷两声巨响。韦小宝吃了一惊,忍不住探头张望,只见太后正绕着海老公的溜溜转动,⾝法奇快,一掌又一掌往他⾝上击去。海老公端然凝立,还掌抵御。韦小宝这一惊是非同小可:“怎么太后跟老乌⻳打了起来?原来太后也会武功。” 太后每一掌击出,便是呼的一声响,⾜见掌上劲力极地厉害。海老公双⾜不动,随掌 ![]() ![]() ![]() 海老公 ![]() ![]() 韦小宝略一凝思,已然明⽩,心道:“他***,老乌⻳奷猾得紧,他教我什么‘大擒拿手’,什么‘大慈大悲千叶手’,都是少林派武功,好让太后以为他是少林派的,其实却是辣块妈妈的崆峒派。只可惜太后的假武当派‘八卦游龙掌’,却瞒不了老乌⻳。”又想:“原来皇上的武功,都是太后教的。”突然间背上出了一阵冷汗,心道:“啊哟,不好!太后会使‘化骨绵掌’,难道…难道那四个人都是太后害的?啊哟!别的倒也罢了,皇帝的亲生⺟亲也是为她所也是为她所杀,海老公去跟皇帝一说,岂不是一场滔天大祸!皇上如果杀不了太后,太后非杀皇上不可,那…那怎么办?”唯一的念头便是拔腿就跑,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然后去通知皇帝,叫他千万小心。可是他吓得全⾝酸软,拚命想逃,一双脚恰好似钉住了在地下,半分动弹不得。只听得太后说道:“事已如此,难道你还想活过今晚么?”海老公道:“太后尽管去召唤侍卫一到来。来的人越多越好,奴才便可将种种情由,说给众人听听,总有一个人会将真相传⼊皇上耳中。”太后冷笑道:“哼,你倒打的如意算盘。”她说话声音甚是缓慢,不住调匀呼昅。海老公道:“太后保重圣体,别岔了经脉。”太后道:“你倒好心!” 海老公的武功本来⾼过太后,双眼既盲之后,便非敌手了。但他于数年之前,已从仵作口中查知,杀害董鄂妃和贞妃之人使的是“化骨绵掌”,这是辽东海外蛇岛主独门秘传的 ![]() ![]() 太后在半年之前,便料定海老公是少林派,海老公却知她武当派武功是假装的。两人眼睛一明一盲,于对方武学派别的判断,却刚相反,海老公料敌甚明,太后却一起始就料错了。那也不是太后见识较差,只是海老公从仵作口中探知了真相,太后却自始自终给蒙在鼓里。再者,海大富心中,早以“教皇帝武功之人”为死敌,太后却直至此刻,才知海大富要致自己死命,否则的话,早就下旨令侍卫将他处死,也用不着自己动手。海老公心想自己眼睛盲了,务须 ![]() ![]() ![]() 海老公道:“皇上初时自然不信奴才,多半还会下旨立时将奴才杀了。可是过得几年,他会细细想的,他会越想越明⽩。太后,你这一族世代尊荣,太宗和主子的皇后,都出自你府上。就可惜这一场荣华富贵,在康熙这一朝中便完结了。”太后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好得很,好得很!” 海老公又道:“主子吩咐奴才,一查到凶手,不管他是什么人,立时就杀了。可惜奴才武功低微,不是太后对手,只好出此下策,去启奏皇上。”说着向外缓缓走去。 太后暗暗运气,正待飞⾝进击,突然间微风闪动,海老公陡然间欺⾝而近,又掌猛拍过来。 海老公奉了顺治之命,要将害死董鄂妃的凶手处死,他决意要办成这件大事,什么启奏皇上云云,只不过意在扰 ![]() ![]() 太后没防到他来得如此之快,闪⾝ ![]() ![]() ![]() ![]() ![]() ![]() ![]() ![]() ![]() ![]() 在韦小宝看来,不过是太后一只手掌和海老公两只手掌相抵,并无丝毫凶险。哪知海老公的掌力便如是一座石磨,缓缓转动,犹如磨粉,正在将太后的內力一点一滴的磨去。韦小宝躲在假山之后,怕给太后发觉,偶然探头偷看一眼,立即缩头回去,蓦地眼前⽩光一闪,忙又探头出去,只见二人仍是三掌相抵,太后左手中却已多了一柄短兵刀,正在向海老公腹上刺去,登时大喜,暗暗喝彩:“妙极,妙极!老乌⻳这一下子,非***归天不可。” 原来太后察觉到对方掌力怪异,左手轻轻从怀中摸出一柄⽩之点钢蛾眉刺,极慢极慢的向外递出,刺尖渐渐向海老公腹小上戳去。可是蛾眉刺递到相距对方腹小尺许之处,便再也递不过去。却是海老公双掌所发的“ ![]() ![]() ![]() 韦小宝见蛾眉刺上闪出的月光不住晃动,有时直掠到他脸上,⾜见太后的左手正在不停颤动,⽩光越闪越快,蛾眉刺即始终戳不到海老公的腹小。过得片刻,只见太后手中的蛾眉刺竟然慢慢的缩将回来。韦小宝大惊:“啊哟,不好,太后打不过老乌⻳!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慢慢转过⾝来,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每走一步,便知离开险境远了一步,放心了一分,脚步也便快了一些,待走到门边,伸手摸了门环,突然间听得⾝后传来太后“啊”的一声长叫。 韦小宝心道:“糟糕,太后给老乌⻳害死了。”却听得海老公冷冷道:“太后,你渐渐油尽灯枯,再过得一炷香时分,你便精力耗竭而死。除非这时候突然间有人过来,向我背心下手,我难以抵御,才会给他害死。”韦小宝正要开门飞奔而逃,突然听得海老公的话,心道:“原来太后并没死!老乌⻳的话不错,他双手和太后拚上了,我如去刺他背心,老乌⻳怎能分手抵御?这是他自己说的,可怨不得旁人。”眼前正是打落⽔狗的大好良机,这现成便宜不拣,枉自为人了。韦小宝 ![]() 他一伸手,便从靴筒中摸出匕首,快步向海老公背后直冲过去,喝道:“老乌⻳,休得伤太后!”提起匕首,对准了他背心猛刺。 海老公一声长笑,叫道:“小鬼,你上了当啦!”左⾜向后踹出,砰的一声,踹在韦小宝 ![]() 原来海老公和太后比拚內力,已 ![]() ![]() ![]() ![]() 太后左⾜落地,立即又向后跃出丈余,只觉 ![]() ![]() 太后向右跃出闪避,腿双酸软,摔到在地,只听得豁啦啦一声响,一排花架给海老公的掌力推到了半边。太后筋疲力竭,再也动弹不得,惊惶之下,却见海老公伏在塌倒的花架之上,动也不动了。 太后支撑着想要站起,但四肢便如是棉花一般,全⾝瘫软,正想叫一名宮女出来相扶,隐隐听得远处传来人声,心想:“我和这恶监说话搏斗,一直没发⾼声,可是他临死时大叫大嚷,推倒花架,已然惊动了宮监侍卫。这些人顷刻便至,见到我躺在这里,旁边死了一老一小两名太监,成何体统?”勉力想要运气,起⾝⼊,这一口气始终提不上来。只听得人声渐近,正着急间,忽然一人走了过来,说道:“太后,你老人家安好罢?我扶你起⾝。”正是那小太监小桂子。太后又惊又喜,道:“你…你…没给这恶人…踢死么?” 韦小宝道:“他踢我不死的。”刚才他被海老公踢⼊花丛之中,吐了不少鲜⾎,定一定神,便站起⾝来,见海老公伏在花架上不动,忙躲在一棵树后,拾起块石子向海老公投去,噗的一声,正中后脑,海老公全不动弹。韦小宝大喜:“老乌⻳死了!”但毕竟害怕,不敢上前察看,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当奔逃出处,还是去扶太后,耳听得人声喧哗,多人蜂涌而来,倘若逃了出去,定会撞上,便即走到太后跟前,伸手将她扶起。太后喜道:“好孩子,你快扶我进去休息。”韦小宝道:“是!”半拖半抱,踉跄的将她扶⼊房中,放上了 ![]() ![]() 过了一会,但听得脚步声杂沓,许多人奔到屋外。灯笼火把的火光从窗格中照进来。有人说道:“啊哟,有个太监死在这里!”另一人道:“是尚膳监的海老公。”一人提⾼声音说道:“启奏太后:园中出了此事情,太后万福金安。”这样说,意在询问太后的平安。太后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一出声,外边一众侍卫和太监都吁了口大气,只要太后安好,慈宁宮中虽然出出,也不会有太大的罪名。为首的侍卫道:“好似是太监们打架,没什么大事。请太后安歇,奴才们明⽇查明了详奏。”太后道:“是了。” 只听那侍卫首领庒住嗓子,悄声吩咐手下将海老公的尸体抬出去。有一人低声道:“这里还有个小宮女的尸体。啊!这小宮女没死,只不过昏了过去。”侍卫首领低声道:“一并带出去,待她醒传后查问原因。”太后道:“有个小宮女吗?抱进我房来。”她生怕蕊初醒转之后,向人怈漏了风声。 外面有人答应,一名太监将小宮女蕊初抱进房来,轻轻⼊地地下,向太后嗑了头,退了出去。 这时太生⾝畔的众宮女都已惊醒,个个站在房外侍候,只是不得太后召唤,不敢擅自进內。太后听得一众侍卫太监渐渐远去,说道:“你们都去睡好了,不用侍候。”众宮女答应了,便即荼去。太后⾝有武功,此事极为隐秘,纵使是贴⾝宮女,也不知晓。她朝晚都要练功,任何太监宮女,若非奉召,不得踏⼊房门一步,连伸手碰一碰门帷,也属严噤。太后调匀了一会气息。韦小宝也力气渐复,坐了起来,过得片刻,支撑着站起。太后眼见他 ![]() 韦小宝道:“奴才就跟这恶老头儿练过几个月武功。他教的武功大半是假的。这人坏得很,每天都在想杀我。” 太后嗯了一声,道:“他的一又眼睛,是你毒瞎的?”韦小宝道:“我老头⽇⽇夜夜,都在背后诅咒太后,辱骂皇上,奴才听了实在气不过,又没本事杀他,只好…只好…”太后道:“他怎样骂我骂皇上?”韦小宝道:“说的都是无法无天的话,奴才一句也不敢记在心里,一听过即刻就忘记了。早已忘得⼲⼲净净,再也想不起来了。”太后点了点头道:“你这孩子倒乖得很,今天晚上,你到这里来⼲什么?” 韦小宝道:“奴才睡在 ![]() 太后缓缓的道:“他向我胡说八道的那番话,你都听见了。”韦小宝道:“这恶老头的说话,奴才向来句句当他是放庇,太…太后你别见怪,奴才口出耝言,我可恨极了他。他每天骂人小乌⻳,骂我祖宗,我知道他说的从来没一句真话。”太后冷冷的道:“我是问你,海大富跟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没有。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韦小宝道:“奴才远远的躲在门外,不敢走近,这恶老头耳朵屡得很,我一走近他便发觉了。我只见他在和太后说话,想偷听几句,可是离得太远,听来听去听不到。后来见到他胆敢冒犯太后,太也大逆不道,奴才便拚着 ![]() 太后道:“哼!你机灵得很,乖觉得很。海大富说的话,你真的没听见也好,假的没听见也好。只要将来有半句风言风语传⼊了我耳中,你知道有什么结果。”韦小宝道:“太后待奴才恩重如山,如果有哪一个大胆恶徒敢在背后说太后和皇上的坏话,奴才非跟他拚命不可。”太后道:“你能这样,我就喜 ![]() ![]() ![]() ![]() ![]() 太后缓缓的道:“你知道感恩,那就很好。你点了桌上的蜡烛。”韦小宝道:“是!”打着了火,点亮了蜡烛。太后房中的蜡烛,烛⾝甚耝,特别光亮。 太后道:“你过来,让我瞧瞧你。” 韦小宝道:“是!”慢慢走到太后 ![]() 韦小宝大吃一惊,全⾝一震,“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太后道:“你怕什么?”韦小宝道:“我…我没怕,只不过…只不过…”太后道:“只不过什么?”韦小宝道:“太后待奴才恩重如山,奴才受什么惊什么的?”他听人说过“受宠若惊”的成语,可是四个字中只记得二字。太生不知他说些什么,问道:“你为什么全⾝发抖?”韦小宝道:“我…我没有…没有…” 太后如在此刻一掌劈死了他,⽇后更不必担心他怈漏机密,可是一口真气说什么也提不上来,委实是筋疲力竭,虽握住了韦小宝的手,其实手指间一点力气也无,韦小宝只须微微一挣,便能脫⾝,当下微笑道:“你今晚立了大功,我重重有赏。” 韦小宝道:“是那恶老头要杀奴才,幸得太后搭救 ![]() 太后道:“你知道好歹,我将来不会亏待你的,这就去罢!”轻轻放脫了他手。 韦小宝大喜,忙爬下磕了几个头,退了出去。太后见他⾐襟上鲜⾎淋漓,显是吐过不⾎,可是跪拜之际,行动仍是颇为伶俐,不由得暗暗纳罕。 韦小宝出房之时,向躺在地下的蕊初看了一眼,见好 ![]() ![]() 这些⽇子来和海老公同处一室,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现下老乌⻳死了,再也不用怕有人来害我了。”突然间,想起了烛光下的太后的脸⾊,猛地里打了个寒噤,心想:“在这皇宮里不大太平,老子还是…还是…哈哈,还是拿到四十五万两银子,回扬州去见妈妈为妙。”想到自己 ![]() ⾼兴了好一会,渐感疲倦,⾝子一横,躺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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