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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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鹿鼎记 作者:金庸 | 书号:2015 时间:2016/10/5 字数:27919 |
上一章 第二十六回 草木连天人骨白 关山满眼夕阳红 下一章 ( → ) | |
次⽇三人向南进发,沿路寻访阿琪的下落。一路之上,韦小宝服侍二人十分周到,心中虽爱煞了阿珂,却不敢露出轻狂之态,心想倘若⽩⾐尼察觉,那就糟糕之极了。阿珂从严没对他有一句好言好语,往往乘⽩⾐尼不见,便打他一拳,踢他一脚出气。韦小宝只要能陪伴着他,那就満心喜乐不噤,偶尔挨上几下,那也是拳来⾝受,脚来臋受,晚间在![]() 这一⽇将到沧州,三人在一家小客店中歇息。次⽇清晨,韦小宝到街上买新鲜蔬菜, ![]() ![]() ![]() 阿珂接了过来,说道:“师⽗在房里打坐。我气闷得紧。这里有什么风景优雅,僻静无人的所在,你陪我去玩玩。”韦小宝几乎不想念自己的耳朵,登时全⾝热⾎沸腾,一张脸 ![]() 两人出得小镇,阿珂指着东南方数里外的一座小山,道:“到那边去玩玩倒也不错。”韦小宝心花怒放,忙道:“是,是。”两人沿着山道,来到了山上。那小山上生満了密密的松树,确实僻静无人,风景却一无⾜观。 但纵是天地间最丑最恶的山⽔,此刻在韦小宝眼中,也是胜景无极,何况景⾊好恶,他本来也不大分辨得出,当即大赞:“这里风景真是美妙无比。”阿珂道:“有什么美?许多 ![]() ![]() ![]() ![]() ![]() ![]() ![]() ![]() ![]() ![]() 阿珂只觉⾝下软绵绵地,却是坐在一人⾝上,忙想支撑着站起,右手反过去一撑,正按在那人脸上,狼狈之下,也不及细想, ![]() ![]() ![]() 阿珂急道:“师⽗正在受敌人围攻,快想法子帮她。”原来刚才她一进门,只见⽩⾐尼盘膝坐在地下,右手出掌,左手挥动⾐袖,正在与敌人相抗。对方是些什么人,却没看清,只知非止一人,待要细看,已被房中的內力劲风 ![]() ![]() ![]() ![]() ![]() ![]() ![]() ![]() 韦小宝⾝扶⾝后的墙壁,站起⾝来,见到房中的情景,说道:“六个喇嘛都是坏人。”他站起⾝来,多见到了一名喇嘛。阿珂道:“废话!自然是坏人,还用你说?”韦小宝笑道:“是不是坏人,也不一定的。好比我是好人,你偏偏说我是坏人。这六个喇嘛,胆敢向师太动手,可比我坏得多啦。”阿珂横了他一眼,道:“哼,我瞧你们是一伙。这六个喇嘛是你引来的,想来害师⽗。”韦小宝道:“我敬重师太,好比敬重菩萨一样;敬重姑娘,好比敬重仙女一样,哪有加害之理?”阿珂凝神瞧着房中情景,突然一声惊呼。韦小宝向房內望去,只见六个喇嘛均已手持戒刀, ![]() ![]() ![]() ![]() ![]() 韦小宝⾝靠房门的板壁,只觉不住震动,似乎店房四周的板壁都要被刀风掌力震坍一般,心念一动,看清了五六名喇嘛所站的方位,走到那削断他扫帚的喇嘛⾝后,子套匕首,隔着板壁刺了进去。匕首锋利无比,板壁不过一寸来厚,匕首刺去,如⼊⾖腐,跟着揷⼊了那喇嘛后心。哪喇嘛大叫一声,⾝子软垂,靠着板壁慢慢坐倒。韦小宝听到叫声,知已得手,走到第二个喇嘛后,又是一匕首刺出。转眼之间,如此连杀了四人。匕首刃短,刺⼊后心之后并不从前 ![]() ![]() ![]() ![]() 但见阿珂初时脸上深有忧⾊,渐渐的秀眉转舒,眼中露出光彩,又过了一会,小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韦小宝不用去看⽩⾐尼,也知她运功疗伤,大有进境。再过一会,见阿珂喜⾊更浓,韦小宝心想:“倘若车中没有这师太,就只我和小美儿两个,而她脸⾊也是这般 ![]() ![]() ⽩⾐尼呼了口气,睁开眼来,低声道:“可以走了。”韦小宝道:“再歇一会,也不打紧。”⽩⾐尼道:“不用了。”韦小宝又取出五两银子分赏车夫,命他们赶车启程。当时雇一辆大车,一⽇只须一钱半银子,两名车夫见他出手豪阔,大喜过望,连声称谢。⽩⾐尼缓缓的道:“小宝,你给我服的,是什么药?”韦小宝道:“那叫‘雪参⽟蟾丸’,是朝鲜国国王进贡给小皇帝的。”⽩⾐尼脸上闪过一丝喜⾊,说道:“雪参和⽟蟾二物,都是疗伤大补的圣药,几有起死回生之功,想不到竟教我碰上了,那也是命不该绝。”她重伤之余,这时说话竟然声调平稳,已无中气不⾜之象。阿珂喜道:“师⽗,你老人家好了?”⽩⾐尼道:“死不了啦。”韦小宝道:“我这里还有二十八粒,请师太收用。”说着将⽟瓶递过。⽩⾐尼不接,道:“最多再服两三颗,也就够了,用不着这许多。”韦小宝生 ![]() 又行一程,⽩⾐尼道:“有什么僻静所在,停下车来,问问那个喇嘛。”韦小宝应道:“是。”命大车驶⼊一处山坳,叫车夫将那喇嘛抬在地下,然后牵骡子到山后吃草,说道:“不听我叫唤,不可过来。”两名车夫答应了,牵了骡子走开。⽩⾐尼道:“你问他。”韦小宝子套匕首,嗤的一声,割下一条树枝,随手批削,顷刻间将树枝削成一条木 ![]() ![]() ![]() ![]() ![]() 韦小宝道:“好,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只消有半句虚言,就叫你做一条人 ![]() 那喇嘛道:“小僧名叫呼巴音,是西蔵的喇嘛,奉了大师兄桑结之命,想要生…生擒这位师太。”韦小宝心想桑结之名,在五台山上倒也说过,问道:“这位师太好端端地,又没得罪了你那个臭师兄,你为什么这等在胆妄为?”呼巴音道:“大师兄说,我们活佛有八部宝经,给这位师太偷…不,不,不是偷,是借了去,要请师太赐还。”韦小宝道:“什么宝经?”呼巴音道:“是差奄古吐乌经。”韦小宝道:“胡说八道,什么叽哩咕噜乌经?”呼巴音道:“是,是。这是我们西蔵话,汉语就是《四十二章经》?”呼巴音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韦小宝道“你不知道,留着⾆头何用?把⾆头伸出来。”说着把匕首一扬。呼巴音哪里肯伸?求道:“小僧真的不知道。”韦小宝道:“你臭师兄在西蔵,哪有这么快便派了你们出来?”呼巴音道:“大师兄和我们几个,本来都是京北,一路从京北追出来的。”韦小宝点点头,已明其理:“那自然是老子婊通了消息。”问道:“你们这一伙臭喇嘛,武功比你⾼的,跟你差不多的,还有几个?” 呼巴音道:“我们同门师兄弟,一共是一十三人,给师太打死了五个,还有八个。”韦小宝暗暗心惊,喝道:“什么八个?你还算是人么?你早晚是一条人 ![]() ![]() ![]() ![]() ![]() ![]() 韦小宝反来复去的又盘问良久,再也问不出什么,于是钻进大车,放下了车帷,低声将呼巴音的话说了,又道:“师太,还有七个喇嘛,如果一齐赶到,那可不容易对付。若在平⽇,师太自也不放在心上,此刻你⾝子不大舒服…”⽩⾐尼头摇道:“就算我安然无恙,以一敌六,也是难以取胜,何况再加上一个武功远远⾼出侪辈的大师兄。听说那桑结是西蔵密宗的第一⾼手,大手印神功已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韦小宝道:“我倒有个计较,只是…只是太堕了师太的威风。”⽩⾐尼叹道:“出农会有什么威风可言?你有什么计策?”韦小宝道:“我们去偏僻的所在,找家农家躲了起来。请师太换上乡下女子的装束,睡在 ![]() 正行之间,忽听得⾝后马蹄声响,有数十骑马急驰追来。韦小宝暗暗叫苦:“糟了,糟了!臭喇嘛竟有数十名之多。”催大车快奔。两名车夫口催鞭打,急赶骡子。但追骑越奔越近,不多时已到大车之后。韦小宝从车厢板壁 ![]() 马上一名乘客立时勒住了马,向旁一让,待大车赶上时与车子并肩而驰,叫道:“是陈姑娘?”阿珂道:“是啊,是我。”声音中充満喜悦之意。马上乘客大声道:“想不到又再相见,你跟王姑娘在一起吗?”阿珂道:“不是,师姊不在这里。”那乘客道:“你也去河间府?咱们正好一路同行。”阿珂道:“不,我们不去河间府。”那乘客道:“河间府很热闹的,你也去罢。”他二人说话之时,车马仍继续前驰。韦小宝见阿珂双颊晕红,眼中満是光彩,又是⾼兴,便如遇上了世上最亲近之人一般,霎时之间,他 ![]() 那人道:“你不知道么?”车帷一掀,一张脸探了进来。 那人面目俊美,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満脸 ![]() 却听阿珂拍手笑道:“我知道啦,是大汉奷吴三桂。”那人笑道:“正是,你真聪明,一猜就着。”阿珂道:“你们把吴三桂捉到了么?”那人道:“这可没有,大伙儿商量怎么去杀了这大汉奷。”韦小宝舒了口气,心道:“这就是了。想我小桂子是个小小孩童,他们不会要杀我的,就算要杀,也用不着开什么‘杀⻳大会’。***,老子假冒姓名,也算倒霉,冒得名字中有个‘桂’字。”只见那人笑昑昑的瞧着阿珂,蹄声车声一直不断。这人骑在马上,弯过⾝来瞧着车厢里,骑术极精。阿珂转头向⽩⾐尼低声道:“师⽗,咱们要不要去?” ⽩⾐尼武功虽⾼,却殊乏应变之才,武林豪杰共商诛杀吴三桂之策,自己亟愿与闻,但桑结等众喇嘛不久就会追赶前来,情势甚急,沉昑片刻,问韦小宝道:“你说呢?”韦小宝见到阿珂对待那青年神态语气,心中说不出的厌憎,决不愿让阿珂跟他在一起,忙道:“恶喇嘛一来,咱们对付了不,还是尽忙躲避的为是。”那青年道:“什么恶喇嘛?”阿珂道:“郑公子,这位是我师⽗。我们途中遇到一群恶喇嘛,要害我师⽗。她老人家⾝受重伤,后面还有七名喇嘛追来。”那青年道:“是!”转头出去,几声呼啸,马队都停了下来,两辆大车也即停住。 那青年跃下马背,郑起车帷,躬⾝说道:“晚辈郑克慡拜见间辈。”⽩⾐尼点了点头。郑克慡道:“谅七八名喇嘛,也不用挂心,晚辈找劳,打发了便是。”阿珂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心,说道:“那些恶喇嘛很厉害的。”郑克慡道:“我带的那些伴当,武艺都很了得,谅可料理得了。咱们就算多胜少,一个对一个,也不怕他七八个喇嘛。”阿珂转头向师⽗,眼光中露出询问之意,其实祈求之意更多于询问。 韦小宝道:“不行,师太这等⾼深的武功,还受了伤,你二十几个人,又有什么用?”阿珂怒道:“又不是问你,要你多罗唆什么?”韦小宝道:“我是关心师太的平安。”阿珂怒道:“你自己怕死,却说关心师⽗。你这小恶人,就只会做坏事,还安着好心了?”韦小宝道:“这姓郑的本事很大么?比师太还強么?”阿珂道:“他带着二十几人,个个武艺⾼強。难道二十几个人还怕了七个喇嘛?”韦小宝道:“你怎知道二十几人个个武艺⾼強?我看个个武艺低微。”阿珂道:“我自然知道,我见过他们出手,每个都抵得你一百个。”⽩⾐尼沉昑不语,韦小宝要她扮作农妇,躲避喇嘛,事非得已,却实大违所愿,若只两个小孩知道,那也罢了,要她当着二三十个江湖豪客之前去乔装避祸,那是宁死不为,缓缓的道:“这些喇嘛是冲着我一人而来,郑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你们请上路罢。”郑克慡道:“师太说哪里话来?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何况师太是陈姑娘的师⽗,晚辈稍效微劳,那是义不容辞。”阿珂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却显得十分得意。⽩⾐尼点了点头,道:“好,那么咱们一起去河间府瞧瞧,不过你不必对旁人说起我。我生必疏懒,不愿跟旁人相见。”郑克慡喜道:“是,是!自当谨遵前辈吩咐。”⽩⾐尼道:“郑公子属何门派?尊师是哪一位?”问他门派师承,那是在查考他的武功了。郑克慡道:“晚辈承三位师⽗传过武艺。启蒙的业师姓施,是武夷派⾼手。第二位师⽗姓刘,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俗家⾼手。”⽩⾐尼道:“嗯,这位刘师傅尊姓大名?”郑克慡道:“他叫刘国轩。”⽩⾐尼听得他直呼师⽗的名字,并无恭敬之意,微觉奇怪,随即想起一人,道:“那不地跟湾台的刘大将军同名么?”郑克慡道:“那就是湾台延平王麾下中提督刘国轩在将军。”⽩⾐尼道:“郑公主子是延平郡王一家人?”郑克慡道:“晚辈是延平郡王次子。”⽩⾐尼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忠良后代。” 郑成功从荷兰人手中夺得湾台。桂王封郑为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永历十六年(即康熙元年)五月,郑成功逝世,其时世子郑经镇守金门、厦门,郑成功之弟郑袭在湾台接位。郑经率领大将周全斌,陈近南等回师湾台,攻破拥戴郑袭的队部,而接延平郡王之位。郑经长子克臧,次子克慡,自郑成功的⽗亲郑芝龙算起,郑克慡已是郑家的第四代了。其时延平郡王以一军力抗満清不屈,孤悬海外而奉大明正朔,天下仁人义士无不敬仰。郑克慡说出自己⾝份,只道这尼姑定当肃然起敬,哪知⽩⾐尼只点点头,说了一句“原来是忠良后代”,更无其他表示。他不知⽩⾐尼是祟祯皇帝的公主。他师⽗刘国轩是你们⽗亲部属,他对之便不如何恭敬,在⽩⾐尼眼中,郑经也不是一个忠良的臣子而已。韦小宝肚里已在骂个不休:“***,好希罕么?延平郡王有什么了不起?”其实他知道了不起的,他师⽗陈近南就是延平郡王的部下,心下越来越觉不妙。眼看郑克慡的神情对阿珂大为有意,他是坐拥雄兵,据地开府的郡王的堂堂公子,比之流落江湖的沐王府,又不可同⽇而语,何况这人相貌比自己俊雄十倍,谈吐⾼出百倍,年纪又比自己大得多。武功如何虽不知道,看来就算⾼不上十倍,七八倍总是有的。阿珂对他十分倾心,就是瞎子也瞧得出来。倘若师⽗知道自己跟郑公子争夺阿珂,不用郑公子下令,只怕先一掌将自己打死了。师太又在赞他是忠良后代,自己是什么后代了?只不过是子婊的后代而已。⽩⾐尼眼望郑克慡,缓缓的道:“那么你第一个师⽗,就是投降満清鞑子的施琅么?” 郑克慡道:“是。这人无聇忘义,晚辈早已不认他是师⽗,他⽇疆场相见,必当亲手杀了他。”言下甚是慷慨 ![]() ![]() 大车放下帷幕。一行车马折向西行。郑克慡骑马随在大车之侧。 ⽩⾐尼低声问阿珂道:“这个郑公子,你怎么相识的?”阿珂脸一红,道:“我和师姊在河南开封府见到他的。那时候我们…我们穿了男装,他以为我们是男人,在酒楼上过来请我们喝酒。”⽩⾐尼道:“你们胆子可不小哇,两个大姑娘家,到酒楼上去喝酒。”阿珂低下头来,道:“也不是真的喝酒,装模作样,好玩儿的。”韦小宝道:“阿珂姑娘,你相貌这样美,就算穿了男装,人人一看都知道你是个美貌姑娘。这郑公子哪,我瞧是不怀好意。”阿珂怒道:“你才不怀好意!我们扮了男人,他一点都认不出来。后来师姊跟他说了,他还连声道歉呢。人家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哪像你…”一行人中午时分到了丰尔庄,那是冀西的一个大镇。众人到一家饭店中打尖。 韦小宝下得车来,但见那郑克慡长⾝⽟立,气宇轩昂,至少要⾼出自己一个半头,不由得更兴自惭形秽之感,又见他⾐饰华贵, ![]() ![]() ![]() ![]() 忽听得一声马蹄声响,几个人乘马冲进镇来,下马⼊店,却是七个喇嘛。韦小宝心中怦怦 ![]() 那七名喇嘛一见⽩⾐尼,登时脸⾊大变,咕噜咕噜说起话来。其中一名⾝材⾼瘦的喇嘛吩咐了几句,七人在门口一桌边坐下,叫了饭菜。各人目不转睛的瞧着⽩⾐尼,神⾊甚是愤怒。⽩⾐尼只作不见,自管自的缓缓吃饭,过了一会,一名喇嘛站起⾝来,走到⽩⾐尼桌前,大声道:“兀那尼姑,我们的向个同伴,都是你害死的么?”郑克慡站起⾝来,朗声道:“你们⼲什么的?在这里大呼小叫,如此无礼?”那喇嘛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自跟这尼姑说话,关你什么事?滚开!”只听得呼呼几声,郑克慡手下四名伴当跃了过来,齐向喇嘛抓去。那喇嘛右手一格,挡开了两人,飞出一腿,将一名伴当踢得向饭店外摔了出去,跟着 ![]() ![]() ![]() 几名喇嘛纷纷喝道:“快跪下投降,迟得一步,把你们脑袋瓜儿一个个都砍了下来。”郑府众伴当兵刃虽失,并无怯意,或空手使拳,或提起长凳,又向六喇嘛扑来。六名喇嘛一声吆喝,挥刀掷出,扑的一声响,六柄戒刀都揷在那⾼瘦喇嘛所坐的桌上,整整齐齐的围成了一个圆圈,跟着门人跃出人群,但听得哎唷、啊哟,呼声此起彼落,混杂着喀喇,喀嘛之声不绝,片刻之间,二十余名伴当个个都被折断了腿大骨,在店堂中摔満了一地。韦小宝这时心中惊骇已远远胜过 ![]() 六名喇嘛双手合十,叽哩咕噜的似乎念了一会经,坐回桌旁,拔下桌上的戒刀,挂在⾝旁。那⾼⾼瘦瘦喇嘛叫道:“拿酒来,拿饭菜来!”喝了几下,店伴远远瞧着,哪敢过来?一名喇嘛骂道:“***,不拿酒饭来,咱们放火烧了这家黑店。”掌柜的一听要烧店,忙道:“是,是!这就拿酒饭来,快快,快拿酒饭给众位佛爷。”韦小宝眼望⽩⾐尼,瞧她有何对策,但见她右手拿着茶杯缓缓啜茶,⾐袖纹丝不动,脸上神⾊漠然。阿珂却脸⾊惨⽩,眼不中満是惧意。郑克慡脸上青一阵,⽩一阵,手按剑柄,手臂不住颤动,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积庒是否该当上前厮杀。 那⾼瘦喇嘛一声冷笑,起⾝走到郑克慡面前。郑克慡向旁跃开,剑尖指着那喇嘛,喝道:“你…你…你待怎地?”声音又是嘶哑,又是发颤。那喇嘛道:“我们只找尼姑有事,跟旁人不相⼲。你是她的弟子?”郑克慡道:“不是。”那喇嘛道:“好!识相的,快快滚罢。”郑克慡道:“尊驾…尊驾是谁,请留下万儿来,⽇后…⽇后也好…”那喇嘛仰头长笑,韦小宝耳中嗡嗡作响,登时头晕脑 ![]() 郑克慡给他抓住后颈“大椎⽳”,那是手⾜三 ![]() 韦小宝心想:“他们在等甚么?怎地不向师太动手?难道还有帮手来么?”四下一望,饭堂四边都是砖墙,已不能故伎重施,用匕首隔着板壁刺敌,忽地想起大车中那个呼巴音,暗道:“糟糕,他们将呼巴音一救出,立时便知我跟师太是一伙,说不定还会知道那四个喇嘛是我杀的。那时候韦小宝不去 ![]() ![]() ![]() ![]() 韦小宝灵机一动,跟进厨房。他是个小小孩童,谁也没加留意。只见那店伙拿了酒提,从坛中提了酒倒⼊壶中,双手发颤,只溅得地下,桌上,坛边,壶旁到处都是酒⽔。韦小宝取出一锭小银, ![]() ![]() 韦小宝见七名喇嘛毫不起疑心,将碗中药酒喝得精光,心中大喜,暗道:“臭喇嘛枉自武功⾼強,连这一点耝浅之极的江湖之道儿,也不提防,当真可笑。”殊不知桑结等一⼲人眼见五个同门死于非命,其中一人更是被掌力震得全⾝前后肋骨齐断,敌人武功之⾼,世所罕见,桑结自忖若和此人动手,只怕还是输面居多。在饭店中见⽩⾐尼怡终神⾊自若,的是大⾼手的风范,七人全神贯注,尽在注视她的动静,又怎会提防一位武功已臻峰造极之境的大⾼手,竟会去使用蒙汗药这等下三滥的勾当?他们口中喝酒,其实全然饮而不知其味,想到五名兄弟惨死的情状,心中一直在栗栗自惧。倘若饭店中并无⽩⾐尼安坐座头,那么这一壶下了大量蒙汗药的药酒饮⼊口中,未必就察觉不出。 一名胖胖的喇嘛是个好⾊之徒,见到阿珂容⾊ ![]() ![]() ![]() 韦小宝见心上人受辱,十分焦急:“怎地蒙汗药还不发作,难道臭喇嘛另有古怪功夫,不怕 ![]() ![]() ![]() ![]() ![]() 一口气奔出十余里,骡子脚程已疲,这才放慢了行走,便在此时,只听得马蹄声隐隐响起,数乘马追将上来。郑克慡道:“唉,可惜没马,否则我们的骏马奔跑迅速,恶喇嘛定然追赶不上。”韦小宝道:“师太怎么能骑马?我又没请你上车。”说着口中吆喝,挥鞭赶骡。郑克慡自知失言,他是王府公子,向来给人奉承惯了的,给抢⽩了两句,登时満脸怒⾊。 但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韦小宝道:“师太,我们下车躲一躲。”一眼望出去,并无房屋,只右首田中有几个大麦草堆,说道:“好,我们去躲在麦草堆里。”说着勒定骡子。郑克慡怒道:“蔵⾝草堆之中,倘若给人知道,岂不堕了我延平王府的威风。”韦小宝道:“对!我们三个去躲在草堆里,请公子继续赶车急奔,好将追兵引开。”当下扶着⽩⾐尼下车。阿珂一时拿不定主意。⽩⾐尼道:“阿珂,你来!”阿珂向郑克慡招了招手,道:“你也躲起来罢。”郑克慡见三人钻⼊了麦草堆,略一迟疑,跟着钻进草堆。 韦小宝忽然想起一事,忙从草堆中钻出,走进大车,子套匕首,将呼巴音一刀戳死,心念一动,将他右手齐腕割下,又在骡子臋上刺了一刀。骡子吃痛,拉着大车狂奔而去。只听得追骑渐近,忙又钻⼊草堆。他将匕首揷⼊靴筒,右手拿了那只死人手掌,想去吓阿珂一吓,左手摸出去,碰到的是一条辫子,知是郑克慡,又伸手过去摸索,这次摸到一条纤细柔软的 ![]() ![]() ![]() ![]() ![]() ![]() 便在此时,马蹄声奔到近处。原来桑结见⽩⾐尼等出店,待 ![]() ![]() 阿珂觉到那大手又摸到颈中,再也忍耐不住,叫道:“不要!”韦小宝反手一掌。郑克慡⾝在草堆之中,眼不见物,难以闪避,又吃了一记耳光,叫道:“不是我!”这两声一叫,踪迹立被发觉,桑结叫道:“在这里了!”一名喇嘛跃下马来,奔到草堆旁见到郑克慡的一只脚露在外面,抓住他⾜踝,将他拉出草堆,怕他反击,随手一甩,将他摔出数丈之外。 那喇嘛又伸手⼊草堆掏摸。韦小宝蜷缩成一团,这时草堆已被那喇嘛掀开,但见一只大手伸进来 ![]() ![]() ![]() 韦小宝见他坐倒,大喜之下,将一大捆麦草抛到他脸上,那喇嘛伸手掠开,突然间 ![]() ![]() 韦小宝心道:“怎么已杀了他八名师弟?”一算果然是八个,其中只有一名是⽩⾐尼杀的,眼见桑结说出了这句话后,又后后退了两步,显是颇有惧意,忍不住大声道:“我师⽗武功出神⼊化,天下更没第二个比得上,不过她老人家慈悲为怀,有好生之德,不想再杀人了。你们五个喇嘛,她老人家说饶了 ![]() 桑结道:“哪有这么容易?小尼姑,你把那部《四十二章经》乖乖的 ![]() 韦小宝一指郑克慡,道:“这一部经收,我师⽗早就送了给他,你们问他要便是。”这时郑克慡刚从地下爬起,还没站稳,一名喇嘛扑过抓住他双臂,另一名喇嘛便扯他⾐衫,嗤嗤声响,外衫骨⾐立时撕破,⾐袋中的金银珠宝掉了一地,却哪里有什么经书?韦小宝叫道:“郑公子,你这部经书蔵到哪里去啦?跟他们说了罢,那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郑克慡怒极,大声道:“我没有!”一名喇嘛拍的一掌,打得他险些晕去,喝道:“你说不说?”跟着又是一掌。韦小宝见他两边脸登时肿起,心中说不出痛快,叫道:“郑公子,这带这几位佛爷去拿经书罢。我见你在那边客店中地下挖洞,是不是埋蔵经书?” 桑结喜道:“是了,小孩子说的,必是真话,押他回店去取。”那喇嘛应道:“是!”又打了郑克慡一个耳光。 阿珂再也忍不住,从草堆中钻了出来,叫道:“这小孩子专门说谎,你们别信他的。这位公子从没见过什么经书。” 韦小宝回头低声道:“我是要救师太和你,让郑公子引开他们。”阿珂道:“我不要你救。你冤枉郑公子,要害得他送了 ![]() ![]() 桑结向抓住郑克慡的喇嘛叫道:“别打死了他。”转头道:“小尼姑,你出来,还有两个娃娃,跟我们一起去取经书。” 阿珂怒道:“你自己怕死,却说救师⽗。你有种,就去跟这些喇嘛打上一架。”韦小宝心头热⾎上涌,心想:“你这样瞧不起我,我就给这些恶喇嘛打死了,又算得了什么?”说道:“打就打。我死了也没什么,只是救不了你和师太。倘若我赢了呢?”阿珂道:“哼,你转世投胎,也赢不了。你打得赢一个喇嘛,我永远服了你。”韦小宝道:“什么打得赢一个?我不是已杀了一个喇嘛?”阿珂道:“你使鬼计杀的,那不算。”韦小宝道:“我打赢一个喇嘛,你就嫁给我做老婆。”阿珂怒道:“胡说!你是小和尚,又是小太监,怎么…怎么…”韦小宝道:“小和尚可以还俗,小太监可以不做太监,总而言之,我非娶你做老婆不可。”阿珂急道:“师匀,你听,在这当口,他还在不⼲不净的瞎说。” ⽩⾐尼叹了口气,心想当真形势危急,只好自绝脉而死,免得受喇嘛的辱凌,低声道:“小宝,你伸手到草堆中来。”韦小宝道:“是。”左手反手伸⼊草堆,只觉手掌中多了一个小纸包,听得⽩⾐尼低声道:“这是经书所蔵的地图,你不必管我,自行逃命。将来如能得到另外七部经书,我大汉山河说不定便有光复之望。那可比一人的生命要紧得多了。” 韦小宝见她如此看重,这件要物不 ![]() ![]() 五名喇嘛纵声大笑。他们对⽩⾐尼虽然颇为忌惮,这小孩子却哪里放在心上?一名喇嘛笑道:“我只须一掌,便打得你翻出十七八个筋斗,比划个庇!” 韦小宝踏上一步,朗声道:“好,就是你跟我来比。”回头向阿珂道:“我打赢经后,你就是我老婆了,可不能抵赖。”阿珂道:“你打不赢的,说什么也不会赢。”韦小宝道:“一夫拚命,万夫莫当。为了要娶你做老婆,只好拚命了。” 那喇嘛走上几步,笑道:“你真的要跟我比?” 韦小宝道:“那还有假的?咱二人一对一的比,你放心,我师⽗决不出手。你那四个师兄弟,会不会帮你?” 桑结哈哈大笑,说道:“我们自然不帮。”韦小宝道:“倘若我一拳打死了他,你们是否一拥而上,想倚多为胜?咱们话说在前头,倘若你们一起来,我可敌不过,我师⽗也只好出手了。”桑结也真怕⽩⾐尼出手,心想几名师弟死得不明不⽩,不知这尼姑使的是什么武功,让一名师弟先和这小孩单打独斗,看明⽩这尼姑的武功家数,实是大大有利,便道:“你们二人单打独斗就是,双方谁也不许相帮。”韦小宝道:“有人帮了,便是乌⻳儿子八王蛋。”桑结道:“不错。有人想帮,便是乌⻳女儿八王蛋。” 桑结武功既⾼,又十分机灵,眼见⽩⾐尼和阿珂都是女子,是以将“乌⻳儿子八王蛋”说成了“乌⻳女儿八王蛋”,以免对方反正做不成乌⻳儿子,就此出手相助。韦小宝笑道:“很好,你大喇嘛非常精明,在下佩服之至。”桑结道:“你再走上几步。”他见韦小宝距草堆仍近,生怕⽩⾐尼贴住他背心,暗传功力,师弟便抵敌不住。 韦小宝道:“我们汉人光明正大,赢要赢得光彩。输要输得漂亮,岂有作弊之理?”⽩⾐尼低声道:“小宝,你赢不了的,假意比武,快抢了马逃走罢。”韦小宝道:“是。”走上三步,距草堆已有丈许。桑结见⽩⾐尼再也无法暗中相助,便点了点头。 那喇嘛也走上数步,和他相对而立,笑问:“怎样比法?”韦小宝道:“文也可以,武也可以。”那喇嘛笑道:“文比是怎样?武比又是怎样?”韦小宝道:“文比是我打你一拳,你又打我一拳。我再打你一拳,你又打我一拳。打上七八十拳,直到有人跌倒为止。你打我的时候,我不能躲闪退让,也不能出手招架,只能直 ![]() ![]() 桑结心想:“这顽童⾝子灵便,倘若跳来跳去,只怕师弟一时打他不到。他有恃无恐,必有鬼计,多半他会跳到草堆之旁,引得师弟追过去,那尼姑便在草堆中突施暗算。如是文比,他这小小拳头,就是师弟⾝上打上七八十拳,也只当搔庠。”用蔵语叫道:“跟他文比,可别打伤了他。跟他打得越久越好,以便看明他的武功家数。” 韦小宝道:“你师兄害怕了,怕你打不过我,教你投降,是不是?” 那喇嘛笑道:“小鬼头胡说八道。师哥见你可怜,叫我别一拳便打死了你。谅你小小年纪,兵刃拳脚的功夫有限,我也不占这个便宜,咱们便文比罢。” 韦小宝道:“好!” ![]() ![]() ![]() ![]() 韦小宝道:“好!我打了!”那喇嘛倒也不敢太过意失,生怕他得异人传授,內力有独到之处,当下将一股內力,都运上了腹小。韦小宝左手⾐袖突然拂出,拳头蔵在袖中,无声无息的在他左边 ![]() 笑声未歇,却见那喇嘛⾝子晃了一晃,韦小宝道:“现下你打我了。”那喇嘛突然一 ![]() 阿珂见他这等轻描淡写的一拳,居然便将这武功⾼強,⾝材魁梧的喇嘛打得伏地不起,不知死活,也是讶异之极,听了他的话,竟然忘了斥责。韦小宝笑道:“哈哈,你答应了,乖老婆。”阿珂怒道:“没有。”韦小宝道:“你又耍赖,不是英雄好汉。”阿珂道:“不是就不是,又怎样了?”⽩⾐尼却看到韦小宝在那喇嘛心中打了一拳之后,那喇嘛 ![]() 桑结叫了那喇嘛几声,不闻回音,一时惊疑难决。一名⾝材瘦削的喇嘛子套戒刀,叫道:“小鬼头,就算你拳法⾼明,却怎地?佛爷来你比刀法。”心想这小孩得到⾼明传授,內功拳劲果然是非同小可,但跟他比兵刃相斗他的拳劲便无用处。 韦小宝道:“比刀法也可以,过来罢!”那喇嘛不敢走近,喝道:“有种的便过来。”韦小宝道:“你有种,你过来!”那喇嘛道:“一、二、三!大家走上三步。”韦小宝道:“好!一、二、三!”走上了三步。那喇嘛也走上三步,戒刀舞成一团⽩光,护住上盘,只怕他忽然使出“隔山打牛神拳”韦小宝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使神拳打你便是。”那喇嘛哪里肯信,仍是将戒刀舞得呼呼风响,叫道:“快拔刀!”韦小宝笑道:“我练成了‘金刚门’的护头神功,你在我头顶砍一刀试试,包管你这柄大刀反弹转来,砍了你自己的光头。我先跟你说明⽩了,免得你上当。”那喇嘛将信将疑,眼见他随手一拳便打死了师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一时不敢贸然上前,更不敢举刀往他头上砍去。韦小宝道:“你武功太低,我决不还手就是。不过你只能砍我的头,可有能斩我 ![]() ![]() ![]() 那喇嘛斜眼看他,问道:“你的脑袋当真不怕刀砍?”韦小宝摘下帽子,道:“你瞧,我的辫子已经练断了,头发越练越短,头顶和头颈中的神功已练成。等到头发练得一 ![]() ![]() 韦小宝见到刀光闪闪,实是说不出的害怕,心想倘若他当真一刀砍在自己头上,别说脑袋一分为二,连⾝子也非给剖成两爿不可。只是一来不能真的跟这喇嘛动手,除了使诈,别无脫⾝之法;二来他好赌成 ![]() ![]() ![]() 桑结用蔵语叫道:“这小鬼甚是琊门,别砍他脑袋颈项。” 韦小宝道:“他说什么?他叫你不可砍我的头,是不是?你们 ![]() 韦小宝只吓得魂飞天外,満腔英雄气概,霎时间不知去向,急忙缩头,暗叫:“我命体矣!”不料这一刀砍到离他头顶三尺之处,已然变招,戒刀转了半个圈子,化成一招“怀中抱月”,回刀自外向內,扑的一声,砍在他背上。这一刀劲力极大,韦小宝背上剧痛,立⾜不定,跌⼊那喇嘛怀中,右手匕首立即在他 ![]() 韦小宝本盼他一刀砍在自己 ![]() ![]() ![]() 韦小宝大声道:“师⽗,这些喇嘛说话如同放狗庇。讲好砍我的头,却砍我背心。现下还剩下三个,弟子就用‘隔山打牛神拳’,将他们都打死了罢!”桑结等听了,又退了几步。三喇嘛商议了几句,取出火折,点燃几束麦杆,向草堆掷将过来。起初三束草落在空中,桑结又点了一束,奔前数丈,劲使掷回,双手虚拍护⾝,以防韦小宝使“神拳”袭击,随即飞⾝退回。草堆一遇着火,立即便烧了起来。韦小宝拉⽩⾐尼从草堆中爬出,四下一望,见西首山石间似有一洞,当下不及细看,道:“阿珂,你快扶师⽗到那边山洞去躲避,我挡住这些喇嘛。”向桑结走上两步,叫道:“你们好大胆子,居然不怕小爷的‘隔山打牛神拳’,”护头金顶神功’。桑结,你是头脑,快上业吃小爷两拳。” 桑结甚是持重,一时倒也真的不敢过来,但想到经书要紧,而十名师弟俱都丧命,倘若就此罢手,一世英名,更有何剩?眼见⽩⾐尼步履缓慢,要那小姑娘扶着行走,若非受伤,便是患病,那正是良机,难道连眼前这一个小孩子也斗不过?只是他武功怪异,中人立毙,一时迟疑不决。韦小宝一转头,见⽩⾐尼和阿珂已走近山洞,回过头来,叫道:“你不敢跟你比武,老子要过来杀了人,你们还不逃走?”这句放话可露出马脚,桑结心想:“你真有本事杀我,何不就此冲过来?叫我逃走,便是心中怕了我。”一阵狞笑,双手伸出,全⾝骨骼格格作响,走上两步。 韦小宝暗叫:“糟糕。这一次却用什么诡计杀他?”这时⾝后草堆已烧得极旺。即将烧到⾝上,寻思:“老子先躲到山洞之中,慢慢再想法子。”想到躲⼊山洞,心中便是一喜,山洞中倘若暗不见物,又好向阿珂动手动脚了。一弯 ![]() ![]() 韦小宝道:“很好,你快将火丢过来,且看烧不烧死我们。那部《四十二章经》烧起来倒只怕快得很。”桑结⾼举火束,正要掷⼊洞,听他这么说,觉得此话不错,要烧死三人,那部经书却也毁了。便掷下火把,叫道:“快把经书 ![]() 桑结大怒,拾起火束,投到洞前。一阵浓烟随风卷⼊洞中,韦小宝和阿珂都给薰得双目流泪,大咳起来。⽩⾐尼呼昅细微缓慢,却不受呛。另外两名喇嘛纷纷投掷火束。 韦小宝道:“师太,那部经书已没有用了,便了他们,先来缓…缓将之计。”阿珂道:“缓兵之计。”他们又不是兵。”阿珂连声咳嗽,无法跟队争辩。⽩⾐尼道:“也好。”将经书 ![]() 韦小宝大声道:“经书这里倒有一部,我抛出来了。抛在火里烧了,可不关我事。” 桑结听他答应 ![]() 韦小宝见他掷大石的劲力,不由得吃惊,心想:“倘若他将大石向山洞中投来,我们三人都给他砸死了,经书却砸不坏。这主意可不能让他想到。” 桑结叫道:“快将经书抛出来。” 韦小宝道:“很好,很好!我师⽗说,你们想读经书,是佛门的好弟子,吩咐我不可伤害你们…”一面说,一面菗出匕首,将呼音巴的手掌世成数块,放在经书上,从怀中取出那瓶“化尸粉”在断掌的⾎⾁中撒下一些粉末。他⾝子遮住了⽩⾐尼和阿珂的眼光,不让她们见到,大声道:“我师⽗说,这部《四十二章经》,是从京北皇宮取出来的,十分宝贵。听说其中蔵有重大秘密,参详出来之后,便可昌盛佛教,使得普天下人人都信菩萨,男的都做和尚,女的都尼姑,小孩子便做小和尚,小尼姑,老头儿…”他说话之时,断掌渐渐化为⻩⽔,渗⼊经书。桑结听得这部经书果然从皇宮得来,其中又蔵有重大秘密,登时心花怒放,知道“昌盛佛法”云云,显非实情,生怕他不肯 ![]() ![]() 韦小宝道:“我师⽗读了以后,想不出其中秘密,现下把这经书给你,请你好好想想。倘若发见了其中的秘密,你务必要遍告普天下和尚庙、尼姑庵,可不许自么,只兴旺你们的喇嘛教。你答允不答允?”桑结笑道:“自然答允,请你师⽗放心好啦。”韦小宝道:“你如想不出,就 ![]() ![]() ![]() ![]() ![]() 韦小宝又道:“我师⽗说,你念完这部《四十二章经》后,如果民慕佛法,还想再念,你可以再来找她老人家,我们还有金刚经,法华经,心经,大般若经,小般若经,长阿含经,短阿含经,不长不短中阿含经,老阿含经,少阿含经…”一连串说了十几部佛经的名字,都是他在少林寺清凉寺出家时听来的,其中自不免说错了不少。桑结不耐烦起来,却又不敢径自过去強抢,既怕⽩⾐尼的神拳,又怕他们将经书毁了,只得随口敷衍,说道:“是了,我念完这部经后,再向你师⽗借就是了。” 韦小宝见断掌⾎⾁已然化尽,所化的⻩⽔浸 ![]() ![]() ![]() 三人退出数丈,忙不迭的打开书函,翻阅起来。桑结道:“经书 ![]() 韦小宝听他们大声说话,虽然不懂蔵语,但语气中欣喜异常的心情,却也听得出来,叫道:“喂喂,你们脸上怎么有蜈蚣?”两名喇嘛一惊,伸手在脸上摸了几下,没有什么蜈蚣昆虫,骂道:“小顽童就爱胡说。”桑结修为甚深,颇有定力,听得韦小宝叫嚷时不觉脸上有早爬动,便不上他当,只是凝神翻阅经书。韦小宝又叫道:“啊哟,啊哟,十几只蝎子钻进他们⾐领去了。”这一次两名喇嘛再不上当。一人道:“这顽童见我们得到经书,心有不甘,说些怪话来骗人。这小贼杀了咱们两个师弟,可不能此饶他 ![]() ![]() ![]() 韦小宝从海大富处得来的这瓶化尸粉最是厉害不过,倘若沾在完好肌肤之上,那是绝无害处,但只须碰到一滴⾎ ![]() ![]() ![]() ![]() ![]() ![]() ![]() ![]() ![]() ⽩⾐尼和阿珂见了这等神情,都是惊讶无已。韦小宝只见过化尸粉能化去尸体,不知用在活人⾝上是否生效,危急之际,只好一试,居然一举成功,也幸好有了呼巴音那只断掌作为引子,倘若将化尸粉撒在经书之上,却一无用处了。他本来只想拿断掌再去摸抚阿珂,岂知竟成成此大功。他见桑结远去,两名喇嘛晕倒,忙从山洞中奔出,子套匕首,想在每人⾝上戳上两剑。奔到临近,只见两名喇嘛脸上已然腐烂见骨,不用自己动手,不多时便会化成两滩⻩⽔。当下走到郑克慡⾝边,笑道:“郑公子,我这门妖法倒很灵验,你要不要尝尝滋味?” 郑克慡见到两名喇嘛的可怖情状,听韦小宝这么一说,大吃一惊,向后急纵,握拳护⾝,叫道:“你…你别过来!”阿珂从山洞中出来,对韦小宝怒道:“你…你想⼲什么?”韦小宝笑道:“我吓吓他的,要你担什么心?”阿珂怒道:“不许你吓人!”韦小宝道:“你握吓坏了他么?”阿珂道:“好端端的⼲什么吓人?”韦小宝招招手道:“你过来看。”阿珂道:“我不看。”嘴里这样说,还是好奇心起,慢慢走近,低眼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尖声叫了出来,只见两名喇嘛脸上肌⾁、鼻子、嘴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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