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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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鹿鼎记 作者:金庸 | 书号:2015 时间:2016/10/5 字数:19096 |
上一章 第三十四回 一纸兴亡看复鹿 千年灰劫付冥鸿 (上 下一章 ( → ) | |
片刻间两船靠拢,天地会中兄弟将郑克慡推了过来。韦小宝骂道:“***,你杀害天地会中兄弟,又想害死天地会总舵主,非把你开膛剖肚不可。辣块妈妈,你明知阿珂是我老婆,又跟她勾勾搭搭。”说著走上前去,左右开弓,拍拍拍拍,打了他四个耳光。 郑克慡喝 ![]() 韦小宝生怕陈近南责罚,倒也不敢真的杀他,说道:“以后你再敢对天地会总舵主和兄弟们无礼,再敢跟我老婆不三不四,想弄顶绿帽给老子戴,老子一剑揷在你这奷夫头里。” 提起匕首轻轻一掷,那匕首直⼊船头。郑克慡忙道:“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韦小宝转头对马超兴道:“马大哥,他是你家后堂拿住的,请你发落罢。”马超兴叹道:“国姓爷何等英雄,生的孙子却这么不成器。”吴六奇道:“这人回到湾台,必跟总舵主为难,不如一刀两段,永无后患。”郑克慡大惊,忙道:“不,不会的。我回去湾台,求爹爹封陈永华陈先生的官。封个大大的官。”马超兴道:“哼,总舵主希罕么。”低声对吴六奇道:“这人臭郑王爷的公子,咱们倘若杀了,只怕陷得总舵主有‘弑主’之名。” 天地会是陈永华奉郑成功之命而创,陈永华是天地会首领。但仍是湾台延平郡王府的属官,会中兄弟若杀了延平王的儿子,陈永华虽不在场,却也脫不子⼲系。吴六奇一想不错,双手一扯,拉断了绑著郑克慡的绳索,将他提起,喝道:“滚你的罢!”一把掷向岸上。 郑克慡登时便如腾云驾雾般飞出,在空中哇哇大叫,料想这一摔难免筋折骨断,那知庇股著地,在一片草地上滑出,虽然震的全⾝疼痛,却未受伤,爬起⾝来,急急走了。 吴六奇和韦小宝哈哈大笑。马超兴道:“这家伙丢了国姓爷的脸。”吴六奇问道:“这家伙如何杀伤本会兄弟,陷害总舵主?”韦小宝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上得岸去,待兄弟跟大哥详说。”向天边瞧了一眼,说道:“那边尽是黑云,怕大雨就来人咱们快上岸罢。”一阵疾风刮来,吹得各人⾐衫飒飒作声,口鼻中都是风。 吴六奇道:“这场风雨只怕不小,咱们把船驶到江心,大风大雨中饮酒说话,倒有趣得紧。”韦小宝吃了一惊,忙道:“这艘小船吃不起风,要是翻了,岂不糟糕?”马超兴微笑道:“那倒不用担心。”转头向艄公吩咐了几句,艄公答应了,掉过船头,挂起了风帆。 此时风势已颇不小,布帆吃 ![]() ![]() 吴六奇笑道:“韦兄弟,我也不识⽔ ![]() ![]() 这时风浪益发大了,小船随著浪头,蓦地里升⾼丈余,突然之间,便似从半空中掉将下来,要钻⼊江底一般。韦小宝被抛了上采,腾的一声,重重摔上舱板,尖声大叫:“乖乖不得!”船篷上刹喇喇一片响亮,大雨洒将下来,跟著一阵狂风刮到,将船头、船尾的灯笼都卷了出去,船舱中的灯火也即熄灭。韦小宝又是大叫:“啊哟,不好了!” 从舱中望出去,但见江面⽩浪汹涌,风大雨大,气势惊人。马超兴道:“兄弟莫怕,这场风雨果然厉害,待我去把舵。”走到后梢,叱喝船夫⼊舱,风势奇大,两名船夫刚到桅杆边,便险些给吹下江去,紧紧抱住了桅杆,不敢离手。大风浪中,那个船忽然倾侧,韦小宝向左边摔去,尖声大叫,心中痛骂:“这老叫化出***这古怪主意,你自己又不会游⽔,甚么地方不好玩,却到这大风大雨的江中来开玩笑?风大雨大,你妈妈的肚⽪大。” 狂风挟著暴雨,一阵阵打进舱来,韦小宝早已全⾝ ![]() 风雨声中,忽听得吴六奇放开喉咙唱起曲来:“走江边,満腔愤恨向谁言?老泪风吹,孤城一片,望数目穿,使尽残兵⾎战。跳出重围,故国悲恋,谁知歌罢剩空筵。长江一线,吴头楚尾路三千,尽归别姓,雨翻云变。寒涛东卷,万事付空烟。精魂显大招,声逐海天远。" 曲声从江上远送出去,风雨之声虽响,却也庒他不倒。马超兴在后梢喝采不迭,叫道:“好一个‘声逐海天远’!”韦小宝但听他唱得慷慨 ![]() 忽听得远处江中有人朗声叫道:“千古南朝作话传,伤心⾎泪洒山川。”那叫声相隔甚远,但在大风雨中清清楚楚的传来,⾜见那人內力深湛。 韦小宝一怔之际,只听得马超兴叫道:“是总舵主吗?兄弟马超兴在此。”那边答道:“正是,小宝在么?”果是陈近南的声音,韦小宝又惊又喜,叫道:“师⽗,我在这里。”但狂风之下,他的声音又怎传得出去?马超兴叫道:“韦香主在这里。还有洪顺堂红旗吴香主。”陈近南遣:“好极了!难怪江上唱曲,⾼亢⼊云。”声音中流露出十分喜悦之情。吴六奇道:“属下吴六奇,参见总舵主。”陈近南道:“自己兄弟,不必客气。”声音渐近,他的坐船向著这边驶来。 风雨兀自未歇,韦小宝从舱中望出去,江上一片漆黑,一点火光缓缓在江面上移来,陈近南船上点得有灯。过了好一会,火光移到近处,船头微微一沉,陈近南已跳上船来。韦小宝心想:“师⽗到来,这次小命有救了。”忙 ![]() 陈近南拉著他手,走⼊船舱,笑道:“这场大风雨,可当真了得。你吓著了么?”韦小宝道:“还好。”吴大奇和马超兴都走进舱来参见。 陈近南道:“我到了城里,知道你们在江上,便来寻找,想不到遇上这场大风雨。若不是吴大哥一曲⾼歌,也真还找不到,”吴六奇道:“属下一时兴起,倒教总舵主见笑了。”陈近南道:“大家兄弟相称罢。吴大哥唱的是《桃花扇》中《沉江》那一出戏吗?”吴六奇道:“正是。这首曲子写史阁部精忠抗敌,沉江殉难,兄弟平⽇最是爱听。此刻江上风雨大作,不噤唱了起来。”陈近南赞道:“唱得好,果然是好。”韦小宝心道:“原来这出戏叫作《沉江》。甚么戏不好唱,却唱这倒霉戏?你要沉江,小弟恕不奉陪。” 陈近南道:“那⽇在浙江嘉兴舟中,曾听⻩宗羲先生、吕留良先生、查伊璜先生三位江南名士,说到吴兄的事迹,兄弟甚是佩服。你我虽是同会弟兄,只是兄弟事繁,一直未能到广东相见。吴兄⾝份不同,亦不能北来。不意今⽇在此聚会,大慰平生。”吴六奇道:“兄弟⼊了天地会后,无⽇不想参见总舵主。江湖上有言直:‘平生不见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从今天起,我才可称为英雄了,哈哈,哈哈。”陈近南道:“多承江湖上朋友抬举,好生惭愧。”两人惺惺相惜,意气相投,故言纵谈平生抱负,登时忘了舟外的风雨。 谈了一会,风雨渐渐小了。陈近南问起吴三桂之事,韦小宝一一说了,遇到惊险之处,自不免加油添酱一番,种种经过,连马超兴也是首次得闻。陈近南听说已拿到了蒙古使者罕帖摩,真凭实据,吴三桂非倒大霉不可,十分 ![]() 韦小宝道:“师⽗,罗刹国人红⽑绿眼睛,倒也不怕,最多不向他们脸上多瞧就是了。他们的火器可真厉害,一 ![]() 陈近南道:“有一个人,两位可以见见。”走到舱口,叫道,“兴珠,你过来。”那边小船中有人应道:“是。”跳上船来,走⼊舱中,向陈近南微微躬⾝,这人四十来岁年纪,⾝材瘦小,満脸英悍之⾊。陈近南道:“见过了吴大哥、马大哥。这是我的徒弟,姓韦。”那人抱拳行礼,吴六奇等都起⾝还礼,陈近南道:“这位林兴珠林兄弟,一直在湾台跟著我办事,很是得力,当年国姓爷打败红⽑鬼,攻克湾台,林兄弟也是有功之人。” 韦小宝笑道:“林大哥跟红⽑鬼 ![]() ![]() ![]() 吴六奇和马超兴同时鼓掌,齐道:“韦兄弟的脑筋真灵。”吴六奇本来对韦小宝并不如何重视,料想他不过是总舵主的弟子,才做到青木堂香主那样⾼的职司,青木堂近年来虽建功不少,也不见得是因这小家伙之故,见他 ![]() 陈近南微笑道:“当年国姓爷攻打湾台,红⽑鬼炮火厉害,果然极难抵敌。我们当时便构筑土堤,把几千名红⽑兵围在城里。断了城中⽔源,叫他们没⽔喝。红⽑兵熬不住了,冲出来攻击,我们⽩天不战,只晚上跟他们近斗。兴珠,当时怎生打法,跟大家说说。” 林兴珠道:“那是军师的神机妙算…”陈近南为郑成功献策攻台,克成大功,军中都称他为“军师”韦小宝道:“军师?”见林兴珠眼望陈近南,师⽗脸露微笑,已然明⽩,说道:“啊,原来师⽗你是诸葛亮。诸葛军师大破藤甲兵,陈军师大破红⽑兵。” 林兴珠道:“国姓爷于永历十五年二月初一⽇祭江,督率文武百官、亲军武卫,乘坐战舰,自科罗湾放洋,二十四⽇到澎湖。四月初一⽇到达湾台鹿耳门。门外有浅滩数十里,红⽑兵又凿沉了船,阻塞港口。咱们的战舰开不进去。正在无法可施的当儿,忽然嘲⽔大涨,众兵将 ![]() ![]() ![]() ![]() 韦小宝道:“我第一次听见开红⽑ ![]() 林兴珠道:“我正如没头苍蝇般 ![]() ![]() ![]() ![]() ![]() 韦小宝道:“后来终于是军师想出了妙计?” 林兴珠叫道:“是啊。那天晚上,军师把我叫了去,问我:“林兄弟,你是武夷山地堂门的弟子,是不是?’我说是的。军师道:‘⽇里红⽑鬼一放 ![]() 韦小宝道:“林大哥,我猜军师不是怪你贪生怕死,是赞你滚地躲避的法子很好,要你传授给众兄弟。” 陈近南向他瞧了一眼,脸露微笑,颇有赞许之急。 林兴珠一拍腿大,大声道:“是啊,你是军师的徒弟,果然是明师出⾼徒…” 韦小宝笑道:“你是我师⽗的部下,果然是強将手下无弱兵。”众人都笑了起来。林兴珠道:“那天晚上军师当真是这般吩咐。他说‘你不可会错了意。我见你的燕青十八翻、松鼠草上飞的⾝法 ![]() 林兴珠道:“当时军师就命我演了一遍这刀法。他赞我练得还可以,说道:‘你的地堂门刀法⾝法,若没十多年的寒暑之功,练不到这地步,但咱们明天就要打仗,大伙儿要练,是来不及了,’我说:‘是。这地堂门刀法小将练得不好,不过的确已练了十几年。’军师说道:‘咱们赶筑土堤,用弓箭守住,你马上去教众兵将滚地上前、挥刀砍⾜的法子。只须教三四下招式,大伙儿 ![]() ![]() ![]() 马超兴喜道:“⽇后跟罗刹鬼子 ![]() 陈近南道:“然而情形有些不同,当年在湾台的红⽑兵,不过三四千人,死一个,少一个。罗刹兵如来进犯,少说也有几万人,源源而来,杀不胜杀,再说,地堂刀法只能用于近战。罗刹兵如用大炮轰击,那也难以抵挡。” 吴六奇点头称是,道:“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他听陈近南对林兴珠引见之时不称自己为“香主”,料想林兴珠不是天地会中人,便也不以“总舵主”相称。 陈近南道:“我国中地大人多,若无汉奷內应,外国人是极难打进来的。”众人都道:“正是。鞑子占我江山,全仗汉奷吴三桂带路。”陈近南道:“现今吴三桂又去跟罗刹国勾结,他起兵造反之时,咱们先一鼓作气的把他打垮,罗刹国没了內应,就不能贸然⼊侵。”马超兴道:“只是吴三桂倘若垮得太快,就不能跟鞑子打个两败俱伤。”陈近南道:“这也不错。但利害相权,比较起来,罗刹人比鞑子更加可怕。” 韦小宝道:“是啊。鞑子也是⻩⽪肤,黑眼睛,扁鼻头,跟我们没甚么两样,说的话也是一般。外国鬼子红⽑绿眼睛,说起话来叽哩咕噜,有谁懂得?” 众人谈了一会家国大事,天⾊渐明,风雨也已止歇。马超兴道:“大家⾐衫都 ![]() 这一场大风将小船吹出了三十后里,待得回到柳州,已近中午。众人在原来码头上岸。 只见一人飞奔过来,叫道:“相公,你…你回来了。”正是双儿。她全⾝ ![]() 双儿道:“是。我…我…只担心…”韦小宝笑道:“担心我坐的船沉了?”双儿低声道:“我知道你福气大,船是一定不会沉的,不过…不过…”码头旁一个船夫笑道:“这位小总爷,昨晚半夜三更里风雨最大的时候,要雇我们的船出江,说是要寻人,先说给五十两银子,没人肯去,他又加到一百两。张老三贪钱,答应了,可是刚要开船,豁喇一声,大风吹断了桅杆。这么一来,可谁也不敢去了。他急得只是大哭。”韦小宝心下感动,握住双儿的手,说道:“双儿,你对我真好。”双儿 ![]() 一行来到马超兴的下处,换过⾐衫,陈近南吩咐马超兴派人去打听郑公子和冯锡范的下落。马超兴答应了,派人出去访查,跟著禀报家后堂的事务。 马超兴摆下筵席,请陈近南坐了首席,吴六奇坐了次席。要请韦小宝坐第三席时,韦小宝道:“林大哥攻破湾台,地堂刀大砍红⽑火腿,立下如此大功,兄弟就是站著陪他喝酒,也是心甘情愿。这样的英雄好汉,兄弟怎敢坐他上首?”拉著林兴珠坐了第三席。林兴珠大喜,心想军师这个徒弟年纪虽小,可著实够朋友。 筵席散后,天地会四人又在厢房议事。陈近南吩咐道:“小宝,你有大事在⾝,你我师徒这次仍不能多聚,明天你就北上罢,”韦小宝道:“是。只可惜这一次又不能多听师⽗教诲。我本来还想听吴大哥说说他的英雄事迹,也只好等打平吴三桂之后,再听他说了。” 吴六奇笑道:“你吴大哥没甚么英雄事迹,平生坏事倒是做了不少。若不是查伊璜先生一场教训,直到今⽇,我还是在为虎作伥、给鞑子卖命呢。” 韦小宝取出吴三桂所赠的那支洋 ![]() ![]() ![]() ![]() 吴六奇谢了接过,依法装上火药铁弹,点火向著庭中施放一 ![]() 韦小宝取出四张五千两银票, ![]() 韦小宝跪下向陈近南磕头辞别。陈近南伸手扶起,拍拍他肩膀,笑道:“你很好,不枉了是我陈近南之徒。” 韦小宝和他站得近了,看得分明,见他两鬓斑⽩,神⾊甚是憔悴,想是这些年来奔走江湖,大受风霜之苦,不由得心下难过,要想送些甚么东西给他,寻思:“师⽗是不要银子的,珠宝物玩,他也不爱。师⽗武功了得,也不希罕我的匕首和宝农。”突然间一阵冲动,说道:“师⽗,有一件事要禀告你老人家。” 吴六奇和马超兴知他师徒俩有话说,便即退出。 韦小宝伸手到贴⾁⾐袋內,摸出一包物事,开解缚在包外的细绳,揭开一层油布,再揭开两层油纸,露出从八部《四十二章经》封⽪中取出来的那些碎羊⽪,说道:“师⽗,弟子没甚么东西孝敬你老人家,这包碎⽪,请你收了。” 陈近南甚感奇怪,问道:“那是甚么?” 韦小宝于是说了碎⽪的来历。陈近南越听脸⾊越郑重,听得太后、皇帝、鳌拜、西蔵大喇嘛、独臂尼九难、神龙教主等等大有来头的人物,无不处心积虑的想得到这些碎⽪,而其中竟隐蔵著満清鞑子龙脉和大宝蔵的秘密,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之事。他细问经过情形,韦小宝一一说了,有些细节如神龙教教主教招、拜九难为师等情,自然略过不提。 陈近南沉昑半晌,说道:“这包东西实是非同小可。我师徒俩带领会中兄弟,去掘了鞑子的龙脉,取出宝蔵,兴兵起义,自是不世奇功。不过我即将回台,谒见王爷,这包东西带在⾝边,海道来回,或恐有失。此刻还是你收著。我回台之后,便来京北跟你相会,那时再共图大事。”韦小宝道:“好!那么请师⽗尽快到京北来。”陈近南道:“你放心,我片刻也不停留。小宝,你师⽗毕生奔波,为的就是图谋兴复明室,眼见⽇子一天天的过去,百姓对前朝渐渐淡忘,鞑子小皇帝施政又很妥善,兴复大业越来越渺茫。想不到吴三桂终于要起兵造反,而你又得了这份蔵宝图,那真是天大的转机。”说到这里,不由得喜溢眉梢。 他本来神情郁郁,显得満怀心事,这时精神大振,韦小宝瞧着十分 ![]() ![]() 韦小宝道:“是。弟子 ![]() ![]() 陈近南微微一笑,道:“你回到京北之后,半夜里闩住了门窗,慢慢把这些⽪片拼将起来,凑成一图,然后将图形牢牢记在心里,记得烂 ![]() ![]() 韦小宝道:“师⽗说得不错。好比我赌牌九做庄,现今已赢了八□,如果一记通赔,这包碎⽪片给人抢去了,岂不是全军覆没,铲了我的庄?因此连赢八□之后,就要下庄。” 陈近南心想,这孩子赌 ![]() ![]() ![]() ![]() 陈近南走到窗边,抬头望天,轻轻说道:“小宝,我听到这消息之后,就算立即死了,心里也 ![]() 韦小宝心想:“往⽇见到师⽗,他总是精神十⾜,为甚么这一次老是想到要死?”问道:“师⽗,你在延平郡王府办事,心里不大痛快,是不是?”陈近南转过⾝来,脸有诧异之⾊,问道:“你怎知道?”韦小宝道:“我见师⽗似乎不大开心。但想世上再为难的事情,你也不放在心上。江湖上英雄好汉,又个个对你十分敬重。我想你连皇帝也不怕,普天之下只郑王爷一人,能给你气受。” 陈近南叹了口气,隔了半晌,说道:“王爷对我一向礼敬有加,十分倚重。”韦小宝道:“嗯,定是郑二公子这家伙向你摆***臭架子。”陈近南道:“当年国姓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早誓死相报,对他郑家的事,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郑二公子年纪轻,就有甚么言语不当,我也不放在心上。王爷的世子,英明爱众,不过乃是庶出。”韦小宝不懂,问道:“甚么庶出?”陈近南道:“庶出就是并非王妃所生。”韦小宝道:“啊,我明⽩了,是王爷的小老婆生的。” 陈近南觉他出言耝俗,但想他没读过书,也就不加理会,说道:“是了。当年国姓爷逝世,跟这件事也很有关连,因此王太妃很不喜 ![]() 陈近南脸⾊微微一沉,斥道:“小宝,嘴里放⼲净些!你这不是在骂王爷么?” 韦小宝“啊”的一声,按住了嘴,说道:“该死!八王蛋这三字可不能随便 ![]() 陈近南道:“两位公子比较起来,二公子确是处处及不上他哥哥,只是相貌端正,嘴头又甜,很得祖⺟的 ![]() 韦小宝道:“这老…”他“老子婊”三字险些出口,总算及时缩住,忙改口道:“老太太们年纪一大,这就胡涂了。师⽗,郑王爷的家事你既然理不了,又不能得罪他们,索 ![]() 陈近南叹道:“我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了,早已卖给了国姓爷。人生于世,受恩当报。当年国姓爷以国士待我,我须当以国士相报。眼前王爷⾝边,人材⽇渐凋落,我决不能独善其⾝,舍他而去。唉!大业艰难,也不过做到如何便如何罢了。”说到这里,又有些意兴萧索起来。 韦小宝想说些话来宽慰,却一时无从说起,过了一会,说道:“昨天我们本来想把郑克慡这么…”说著举起手来,一掌斩落,“…一刀两断,倒也⼲净慡快。但马大哥说,这样一来,可教师⽗难以做人,负了个甚么‘撕主’的罪名。” 陈近南道:“是‘弑主’,马兄弟这话说得很对,倘若你们杀了郑公子,我怎有面目去见王爷?他⽇九泉之下,也见不了国姓爷。” 韦小宝道:“师⽗,你几时带我去瞧瞧郑家这王太妃,对付这种老太太,弟子倒有几下散手。”心想自己把假太后这老子婊收拾得服服贴贴,连皇太后也对付得了,区区一个王太妃又何⾜道哉。陈近南微微一笑,说遣:“胡闹!”拉著他手,走出房去。 注:湾台延平郡王郑经长子克臧是陈永华之婿,刚毅果断,郑经立为太子,出征时命其监国。克臧执法一秉至公,诸叔及诸弟多怨之,扬言其⺟假娠,克臧为屠夫李某之子。郑经及陈永华死后,克臧为董太妃及诸弟杀害。 当下韦小宝向师⽗、吴六奇,马超兴告辞。吴马二人送出门去。 吴六奇道:“韦兄弟,你这个小丫头双儿,我已跟她拜了把子,结成了兄妹。”韦小宝和马超兴都吃了一惊,转头看双儿时,只见她低下了头,晕红双颊,神⾊甚是忸怩。韦小宝笑道:“吴大哥好会说笑话。”吴六奇正⾊道:“不是说笑。我这个义妹忠肝义胆,胜于须眉,正是我辈中人。做哥哥的对她好生相敬。我见你跟‘百胜刀王’胡逸之拜把子,拜得 ![]() 韦小宝听他如此说,才知是真,看着吴六奇,又看看双儿,很是奇怪。 吴六奇道:“韦兄弟,从今而后,你对我这义妹可得另眼相看,倘若得罪了她,我可要跟你过不去。”双儿忙道:“不…不会的,相公他…他待我很好。”韦小宝笑道:“有你这样一位大哥撑 ![]() 韦小宝回到下处,问起拜把子的事,双儿很是害羞,说道:“这位吴…吴爷…”韦小宝道:“甚么吴爷?大哥就是大哥,拜了把子,难道能不算数么?”双儿道:“是。他说觉得我不错,定要跟我结成兄妹。”从怀里取出那把洋 ![]() ![]() 韦小宝连连摇手,道:“是你大哥给你的,又怎可还我?”想起吴六奇行事出人意表,不由得啧啧称奇,又想:“他名字都叫‘六奇’,难怪,难怪!不知另外五奇是甚么?” 一行人一路缓缓回京。路上九难传了韦小宝一路拳法,叫他练习。但韦小宝浮动跳脫,说甚么也不肯专心学武。九难吩咐他试演,但见他徒具架式,却是半分实真功夫也没学到,叹道:“你我虽有师徒之名,但瞧你 ![]() ![]() 韦小宝大喜,说道:“脚底能抹油,打架不用愁。师⽗教了我逃跑的法门,那定是谁也追不上的了。”九难微微头摇说道:“‘神行百变’,世间无双,当年威震武林,今⽇却让你用来脚底抹油,恩师地下有知,定是不肯认你这个没出息的徒孙。不过除此之外,我也没甚么你学得会的本事传给你。” 韦小宝笑道:“师⽗收了我这个没出息的徒儿,也算倒⾜了大霉。不过赌钱有输有赢,师⽗这次运气不好,收了我这徒儿,算是大输一场。老天爷有眼,保佑师⽗以后连赢八场,再收八个威震天下的好徒儿。” 九难嘿嘿一笑,拍拍他肩头,说道:“也不一定武功好就是人好。你 ![]() ![]() 韦小宝大喜,心中一阵 ![]() ![]() 当下九难将“神行百变”中不需內功 ![]() 九难见他与“神行百变”这项轻功颇有缘份,倒也大出意料之外,说道:“看来你天生是个逃之夭夭的胚子。” 韦小宝笑道:“弟子练不成‘神行百变’,练成‘神行抹油’,总算不是一事无成。” 他冲了一碗新茶,捧到九难面前,问道:“师⽗,师祖木桑道长既已逝世,当今天下,自以你老人家武功第一了?”九难头摇道:“不是。‘天下武功第一’六字,何敢妄称?”眼望窗外,幽幽的道:“有一个人,称得上‘天下武功第一’。”韦小宝忙问:“那是谁?弟子定要拜见拜见。”九难道:“他…他…”突然间眼圈一红,默然不语。韦小宝道:“这位前辈是谁?弟子⽇后倘若有缘见到,好恭恭敬敬的向他磕几个头。” 九难挥挥手,叫他出去。韦小宝甚是奇怪,慢慢踱了出去,心想:“师⽗的神⾊好生古怪,难道这个天下武功第一之人,是她的老姘头么?” 九难这时心中所想的,正是那个远在万里海外的袁承志。她对袁承志落花有意,袁承志却情有别钟。二十多年来这番情意深蔵心底,这时却又给韦小宝撩拨了起来。 次⽇韦小宝去九难房中请安,却见她已不别而去,留下了一张字条。韦小宝拿去请徐天川一念,原来纸条上写著“好自为之”四个字。韦小宝心中一阵怅惘,又想:“昨天我问师⽗谁是天下武功第一,莫非这句话得罪了她?” 不一月一行人来到京北。建宁公主和韦小宝同去谒见皇帝。 康熙早已接到奏章,已复旨准许吴应熊来京完婚,这时见到妹子和韦小宝,心下甚喜。 建宁公主扑上前去,抱住了康熙,放声大哭,说道:“吴应熊那小子欺侮我。”康熙笑道:“这小子如此大胆,待我打他的庇股。他怎么欺侮你了?”公主哭道:“你问小桂子好了。他欺侮我,他欺侮我!皇帝哥哥,你非给我作主不可。”一面哭,一面连连顿⾜。康熙笑道:“好,你且回自己屋里去歇歇,我来问小桂子。” 建宁公主早就和韦小宝商议定当,见了康熙之后,如何奏报吴应熊无礼之事。一等公主退出韦小宝便详细说来。 康熙皱了眉头,一言不发的听完,沉思半晌,说道:“小桂子。你好大胆!”韦小宝吓了一跳,忙道:“奴才不敢。”康熙道:“你跟公主串通了,胆敢骗我。”韦小宝道:“没有啊,奴才怎敢瞒骗皇上?”康熙道:“吴应熊对公主无礼,你自然并未亲见,怎能凭了公主一面之辞,就如此向我奏报?” 韦小宝心道:“乖乖不得了,小皇帝好厉害,瞧出了其中破绽。”忙跪下磕头,说道:“皇上明见万里。吴应熊对公主如何无礼,奴才果然没有亲见,不过当时许多人站在公主窗外,大家都是亲耳听见的。”康熙道:“那更加胡闹了。吴应熊这人我见过两次,他精明能⼲,是个人才。他又不很年轻了,房里还少得了美貌的姬妾?怎会大胆狂妄,对公主无礼。哼,公主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定是她跟吴应熊争吵起来,割了…割了***卵蛋。”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韦小宝也笑了起来,站起⾝来,说道:“这种事情,公主是不便细说的,奴才自然也不敢多问。公主怎么说,奴才就怎么禀告。”康熙点点头,道:“那也说得是。吴应熊这小子受了委屈,你传下旨去,叫他们在京里择⽇完婚罢,満了月之后,再回云南。”韦小宝道:“皇上,完婚不打紧,吴三桂这老小子要造反,可不能让公主回云南去。” 康熙不动声⾊,点点头道:“吴三桂果然要反,你见到甚么?”韦小宝于是将吴三桂如何跟西蔵、蒙古、罗刹国、神龙教诸方勾结的情形一一说了。康熙神⾊郑重,沉昑不语,过了好一会,才道:“这奷贼!竟勾结了这许多外援!”韦小宝也早知这事十分棘手,不敢作声。再过一会,康熙又问:“后来怎样?” 韦小宝说道已将蒙方王子的使者擒来,述说自己如何假装吴三桂的小儿子而骗出真相,吴应熊如何想夺回罕帖摩,在公主住处放火,反而惨遭阉割,自己又如何派遣部属化装为王府家将,在 ![]() 康熙听得悠然神往,说道:“这倒好玩得紧。”又道:“吴三桂这人,我没见过。那⽇宮中传出⽗王宾天的讯息,吴三桂带了重兵,来京祭拜。我原想见他一见,可是几名顾命大臣防他拥兵⼊京,忽然生变,要他在京北城外搭了孝棚拜祭,不许他进京北城。” 说到这里,站起⾝来,来回踱步,说道:“鳌拜这斯见事极不明⽩。如果担心吴三桂⼊京生变,只须下旨要他⽗子⼊京拜祭,大军驻扎在城外,他还能有甚么作为?他倘若不敢进城,那是他自己礼数缺了。不许他进城,那明明是跟他说:‘我们怕了你的大军,怕你进京造反,你还是别进来罢!’嘿嘿,示弱之至!吴三桂知道朝廷对他疑忌,又怕了他,岂有不反之理?他的反谋,只怕就种因于此。” 韦小宝听康熙这么一剖析,打从心坎儿里佩服出来,说道:“当时倘若他见了皇上,皇上好好开导他一番,说不定他便不敢造反了。”康熙头摇道:“那时我年纪幼小,不懂军国大事,一见之后,没甚么厉害的话跟他说,他瞧我不起,只有反得更快。”当下详细询问吴三桂的形貌举止,又问:“他书房那张⽩老虎⽪到底是怎样的?” 韦小宝大是奇怪,描述了那张⽩老虎⽪的模样,说道:“皇上连这等小事也知道。” 康熙微笑不语,又问起吴三桂的兵马部署,左右用事之人及十六总兵的 ![]() 韦小宝既惊且佩,说道:“皇上,你没去过云南,可是平西王府內府外的事情,知道得比奴才还多。”突然恍然大悟,道:“啊,是了,皇上在昆明派得有不少探子。” 康熙笑道:“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他一心想要造反,难道咱们就毫不理会?小桂子,你这趟功劳很大,探明了吴三桂跟西蔵、蒙古、罗刹国勾结。这桩大秘密,我那些探子就查不到。他们只能查小事,查不到大事。” 韦小宝全⾝骨头大轻,说道:“那全仗皇上洪福齐天。”康熙道:“把那罕帖摩带进宮来,让我亲自审问。”韦小宝答应了,率领十名御前侍卫,将罕帖摩送到上书房来。 康熙一见到,便以蒙古话相询。罕帖摩听到蒙古话,既感惊奇,又觉亲切,眼见到宮中的派势,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将实情说了。康熙一连问了两个多时辰,除蒙古和吴三桂勾结的详情外,又细问蒙方的兵力部署、钱粮物产、山川地势、风土人情、以及蒙方各旗王公谁精明,谁平庸,相互间谁跟谁有仇,谁跟谁有亲。 韦小宝在一旁侍候,听得二人叽哩咕噜的说个不休,罕帖摩一时显得十分佩服,一时又显得害怕,到最后却跪下来不住磕头,似是感恩之极。康熙命御前侍卫带下去监噤。一名小太监送上一碗参汤。康熙接过来喝了,对小太监道:“你给韦副总管也斟一碗来。”韦小宝磕头谢恩,喝了参汤。 只听得书房外脚步响声,一名小太监道:“启禀皇上:南怀仁、汤若望侍候皇上。”康熙点点头。小太监传呼出去,进来了两个⾝材⾼大的外国人,跪下向康熙磕头。 韦小宝大是奇怪,心想:“怎么有外国鬼子来到宮里,真是奇哉怪也。” 两个外国人叩拜后,从怀中各取出一本书卷,放在康熙桌上。那个年纪较轻、名叫南怀仁的外国人道:“皇上,今儿咱们再说大炮发 ![]() 康熙向他一笑,低头瞧桌上书卷。南怀仁站在康熙之侧,手指卷册,解释了起来。康熙听到不懂的所在,便即发问。南怀仁讲了半个时辰,另一个老年⽩胡子外国人汤若望接著讲天文历法,也讲了半个时辰,两人磕头退出。 康熙笑道:“外国人说咱们国中话,你听著很希奇,是不是?” 韦小宝道:“奴才本来很奇怪,后来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了。圣天子百神呵护。罗刹国图谋不轨,上天便降下两个会说国中话的洋鬼子来辅佐圣朝,制造 ![]() 康熙道:“你心思倒也机灵。不过洋鬼子会说国中话,却不是天生的。那个老头儿,在前明天启年间就来到国中了,他是⽇耳曼人。那年轻的是比利时人,是顺治年间来的。他们都是耶稣会教士,来国中传教的。要传教,就得学说国中话。” 韦小宝道:“原来如此。奴才一直在担心罗刹的火器厉害。今天一听这外国人甚么大炮短统,说得头头是道,这可就放心啦。” 康熙在书房中缓缓踱步,说道:“罗刹人是人,我们也是人,他们能造 ![]() ![]() ![]() 韦小宝道:“原来明朝有大炮。不知这些大炮现下在哪里?咱们拿了去轰吴三桂那老小子,轰他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康熙微微一笑,说道:“明朝的大炮就只那么几尊,都是向澳门红⽑人买的。单是买鬼子的 ![]() 韦小宝道:“对极,对极。皇上还怕这些耶稣会教士造西贝货骗你,因此自己来弄明⽩这个道理。从今而后,任他鬼子说得天花 ![]() ![]() 韦小宝自告奋勇,说道:“皇上,我去给你把京北城里城外的铁匠,一古脑儿的都叫了来,大伙儿拉起风箱,呼扯,呼扯,炼他几百万斤上好精铁。” 康熙笑道:“你在云南之时,我们已炼成十几万斤精铁啦。汤若望和南怀仁正在监造大炮,几时你跟我去瞧瞧。”韦小宝喜道:“那可太好了。”忽然想起一事,说道:“皇上,外国鬼子居心不良,咱们对得提防一二。那造炮的地方,又有火药,又有铁器,皇上自己别去,奴才给你去监督。”康熙道:“那倒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关涉到家国气运,我如不是亲眼瞧着,终不放心。南怀仁忠诚耿直。汤若望的老命是我救的,他感 ![]() 康熙微笑道:“康熙三年,汤若望说钦天监推算⽇食有误,和钦天监的汉官双方 ![]() 韦小宝伸了伸⾆头,说道:“厉害,厉害。这外国老鬼会算天文地理,却不会算做官之人的手段。”康熙道:“可不是么?那时候鳌拜当政,这家伙胡里胡涂,就说汤若望咒诅朝廷,该当凌迟处死。这道旨意送给我瞧,可给我看出了一个破绽。”韦小宝道:“康熙三年,那时你还只十岁啊,已经瞧出了其中有诈,当真是圣天子聪明智慧,自古少有。” 康熙笑道:“你马庇少拍。其实这道理说来也浅,我问鳌拜,这部大清时宪历是几时做好的。他说不知道,下去查了一查,回奏说道,是顺治十年做好的,当时先帝下旨嘉奖,赐了他一个‘通玄教师’的封号。我说:‘是啊,我六七岁时,就已在书房里见过这部《大清时宪历》了。这部历书已做成了十年,为甚么当时大家不说他不对?这时候争他不过,便来翻他的老帐?那可不公道啊。’鳖拜想想倒也不错,便没杀他,将他关在牢里。这件事我后来也忘了,最近南怀仁说起,我才下旨放了他出来。” 韦小宝道:“奴才去叫他花些心思,做一部大清万年历出来。” 康熙笑了几声,随即正⾊道:“我读前朝史书,凡是爱惜百姓的,必定享国长久,否则尽说些吉祥话儿,又有何用?自古以来,人人都叫皇帝作万岁,其实别说万岁,享寿一百岁的皇帝也没有啊。甚么‘万寿无疆’,都是骗人的鬼话。⽗皇谆谆叮嘱,要我遵行‘永不加赋’的训谕,我细细想来,只要遵守这四个字,我们的江山就是铁打的。甚么洋人的大炮,吴三桂的兵马,全都不用担心。” 韦小宝不明⽩这些治国的大道理,只是喏喏连声,取出从吴三桂那里盗来的那部正蓝旗《四十二章经》,双手献上,说道:“皇上,这部经书,果然让吴三桂这老小子给呑没了,奴才在他书房中见到,便给他来个顺手牵羊,物归原主。” 康熙大喜,说道:“很好,很好。太后老是挂念著这件事。我去献给她老人家,拿去太庙焚化了,不管其中有甚么秘密,从此再也没⼊知道。” 韦小宝心道:“你烧了最好!这叫做毁尸灭迹。我盗了经中碎⽪片儿的事,就永远不会发觉了。” 他回到了自己子爵府,天黑之后,闩上了门,取出那包碎⽪片,叫了双儿过来,说道:“有一桩⽔磨功夫,你给我做做。”吩咐她将几千片碎⽪片拼凑还原。双儿伏在案上,慢慢对著剪痕,一片片的拼凑。但数千片碎⽪片 ![]() 次⽇醒来,只见外边房中兀自点著蜡烛,双儿手里拿著一片碎⽪,正怔怔的凝思。韦小宝走到她⾝后,“哇”的一声大叫。双儿吃了一惊,跳起⾝来,笑道:“你醒了?”韦小宝道:“这些碎⽪片儿可磨人得紧,我又没赶著要,你怎地一晚不睡?快去睡罢!”双儿道:“好,我先收拾起来。” 韦小宝见桌上一张大⽩纸上已用绣花针钉了十一二块⽪片,拼在一起,全然吻合,喜道:“你已找到了好几片啦。”双儿道:“就是开头最难,现下我已明⽩了一些道理,以后就会拼得快些。”将碎⽪片细心包在油布包裹里,连同那张大⽩纸,锁在一月金漆箱中。 韦小宝道:“这些⽪片很是有用,可千万不能让人偷了去。”双儿道:“我整⽇守在这里,不离开半步便是。就是怕睡著出了事。”韦小宝道:“不妨,我去调一小队骁骑营军士来,守在屋外,给你保驾。”双儿微笑道:“那就放心得多了。”韦小宝见她一一双妙目中微有红丝,⾜见昨晚甚是劳瘁,心生怜惜,说道:“快睡罢,我抱你上 ![]() ![]() 韦小宝连抱了几次,都抱了个空,自知轻⾝功夫远不及她,心头微感沮丧,叹了口气,坐倒在椅上。双儿笑昑昑的走近,说道:“先服侍你盥洗,吃了早点,我再去睡。”韦小宝头摇不语,双儿见他不快,心感不安,低声道:“相公,你…你生气了吗?” 韦小宝道:“不是生气,我的轻功太差,师⽗教了许多好法门,我总是学不会。连你这样一个小姑娘也捉不到,有甚么庇用?”双儿微笑道:“你要抱我,我自然要拚命的逃。”韦小宝突然一纵而起,叫道:“我非捉到你不可。”张开双手。向她扑去。双儿格格一笑,侧⾝避开,韦小宝假意向左方一扑,待她逃向右方,一伸手扭住了她衫角。双儿“啊”的一声呼叫,生怕给他扯烂了衫子,不敢用力挣脫。 韦小宝双臂拦 ![]() ![]() 韦小宝笑道:“我甚么?”拉过被子盖在她⾝上,俯⾝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笑道:“快合上眼,睡罢。”转⾝出房,带上了门,心道:“这丫头怕我著恼,故意让我抱住的。”来到厅上,吩咐亲兵传下令去,调一队骁骑营军土来自己房外守卫。这几天之中,他将云南带来的金银礼物分送宮中妃嫔、王公大臣、侍卫、太监;心中盘算:“若说是吴三桂送的,倒让人领了这老小子的情,不如让老子自己来做好人。”于是吴三桂几十万两金银,都成了钦差大臣、骁骑营都统韦小宝的礼物。收礼之人自是好评嘲涌。宮中朝中,都说皇上当真圣明,所提拔的这个少年都统精明⼲练,居官得体。 这些⽇子中,双儿每⽇都在拼凑破碎羊⽪,一找到吻合无误的⽪片,便用绣花针钉住。韦小宝每晚观看出拼成的图形越来越大,图中所绘果然都是山川地形,图上注著弯弯曲曲的文字。双儿道:“这些都是外国字,我可一个也不识。”韦小宝在宮中住得久了,却知写的是満洲字,反正连汉字他也不识,图中所写不论是甚么文字,也都不放在心上。 到得第十八天晚上,韦小宝回到屋里,只见双儿満脸喜容。他伸手摸了摸她下巴,问道:“甚么事这样开心?”双儿微笑道:“相公,你倒猜猜看。” SswW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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