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爱情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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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别人的爱情 作者:叶兆言 | 书号:39281 时间:2017/9/5 字数:25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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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写的前五集电视剧,大致要完成这样一些內容。故事开始时,是八十年代初期,一批年轻的戏曲演员,在一位女导演的指导下,准备重新排演传统古装戏《王魁负敫桂英》。电视剧的第一组镜头,是年轻演员正在排练的《王魁负敫桂英》片断,扮演男女主角的演员,对演古装戏没有多少认识,导演不得不停下来,一次次给年轻的演员说戏。 为了更好地再现古典戏曲的精神,由导演亲自率领,在戏中扮演主要角⾊的演员们,访问了一些当年演过此戏的老演员。在访问中,展开了另一个故事,这就是年轻人的上一代的故事,即钟秋的⺟亲那一代人的故事。这是一个典型的戏中戏结构,如果八十年代的年轻人是第一男女主角,那么他们分别扮演的上一代人,便应该是第二男女主角。这里的第一和第二,不代表戏的分量多少,只是电视剧中出场顺序的不同。演员必须有很好的演技,因为第一和第二男女主角,分别是同一位演员。担任男女主角的演员,事实上要同时扮演三个角⾊,现代青年人,青年人的上一辈,古装戏中的王魁和敫桂英。 三个故事从一开始就纠 ![]() ![]() ![]() 女⼲部的⾝上,有很多冷悠湄的影子,而那个叫作秋海棠的男演员,显然是以杨如盛的遭遇为模特。 回忆中的故事和现实中的故事构成互补关系。现实生活中,男女主角是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青年人,在排练《王魁负敫桂英》的过程中,某电影厂想调女主角去演一个配角。戏曲演员能拍电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电影比戏曲的影响大得多,望渴成名的女主角抵挡不住这种 ![]() ![]() 学校里就要放假,他希望尽快能有个说法,这样,可以很从容地安排自己的工作进程,如果钟秋对他的剧本很満意,这件事便算结束,过路将开始一本新书的写作。作为年轻的博士生导师,他必须继续写出一些所谓有学术含量的专著,来为自己装演门面。这年头的博士生导师,已经不像过路刚读书时那样稀罕,虽然过路已经有了一大串头衔,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和那些有学问的老先生相比,差得实在太远,他明⽩潜下心来做学问的重要 ![]() ![]() 钟秋终于又一次把⻩文和他召集在一起,她对过路写的前五集,以及⻩文写的后五集,不做任何评价,却要他们两个相互挑剔对方的不⾜。⻩文的后五集写得很马虎,许多地方和过路的前五集 ![]() 《王魁负敫桂英》的故事很简单。贫寒的王魁落难 ![]() ![]() 两人十分恩爱,曾在海神庙宣誓要同生共死,在敫桂英的帮助下,王魁发愤苦读,终于中了状元,但是他却忘恩负义,休 ![]() ⻩文说自己最感趣兴的,是海神庙这折戏,两个相爱的人来到海神庙里,跪下来赌咒发誓,不能同生,但愿同死,这戏很好玩。这时候的主旋律只有爱情,敫桂英爱王魁,王魁也爱敫桂英,你爱我爱,爱得死去活来。爱会让人的脑袋发昏,爱会使自己忘了自己是谁。如果把此时的王魁写成虚伪,故事就太俗了,王魁在没有中状元前,他应该是个非常可爱的人,否则敫桂英也不可能会看上他。这一段戏的有趣,在于观众都知道后来的结局是什么,然而当事人却一无所知。知道了结果再往回看,这有利于玩味。王魁和敫桂英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他们是因为爱才会赌咒发誓。 ![]() ![]() ![]() 钟秋觉得⻩文的分析很有趣,以后电视剧开拍,演到这一场戏的时候,可以这样启发演员。好人和坏人并不是天生的,他们的 ![]() ![]() 在已经完成的电视剧剧本中,钟秋感到好看的戏,仍然不够多。电视剧一旦不好看,观众就可能转换频道。另外,三个故事的 ![]() 钟秋最后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这部电视剧,想说什么,似乎已经不成什么问题。 我们其实是说了一个爱情的故事。什么叫爱情?爱情就是爱上了一个你 ![]() 悲剧是什么,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别人看。说到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连续剧的结构问题。坦⽩地说,在这方面,你们俩还得努力,也就是说,这本子你们得重写,得推翻了重来。” 陶红最初提出仍然要和钟夏一起⼲的时候,钟夏觉得她不过是因为內疚。从监狱里出来的第一个月里,钟夏什么事也没⼲,很多人来看他,劝他重新振作起来,在他的面前大骂杨卫字和陶红,他听了也不往心上去。这是他人生中碰上的第一个大钉子,他被撞得头破⾎流,原来有的一切优势,转眼间都没有了。他被开除了公职,一个很好的金饭碗被砸了,在过去,他是公司的第一号人物,什么都是他说了算,现在,他再想出去找事⼲,就得替别人去打工,就得按照别人的意志办事。因此,当陶红仍然把钟夏当作过去的上司,提出来要继续跟着他⼲的时候,业失在家的钟夏觉得这话就跟没说一样。 事实是,钟夏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自从钟夏出狱,陶红就将自己原有的一份工作辞了。她很固执地说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起业失。钟夏觉得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说起来也奇怪,尽管钟夏知道自己是毁在陶红⾝上,是她毁了他的锦绣前程,但是他对她怎么也恨不起来。当年重用陶红的时候,有人曾提醒过钟夏,说把公司的财务大权都 ![]() ![]() 让钟夏耿耿于怀的是杨卫字,这小子自从钟夏出狱之后,一直躲着不敢见钟夏。钟夏知道在幕后使坏的是他,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陶红屡屡要在钟夏面前提到杨卫字的名字,她觉得杨卫字应该对钟夏表示一些歉意。 她不止一次安排了这样的见面,但是事到临头,杨卫字总是找出各式各样的借口,予以推托。拖到最后,他很无赖地说:“凭什么要去见他,这家伙对你不怀好意,我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 陶红说:“你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太对不起人家钟夏?” 杨卫字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他想引勾我的女朋友,老子就是坑了他,也活该。” 陶红气得不理他,眼泪流了下来,杨卫字却更来劲,涎着脸说:“别跟我来假正经,你们之间的事情,别当我不知道。” 陶红说:“你知道什么?” 杨卫字反问说:“你说我什么不知道?” 陶红恨就恨杨卫字从来就不是真的吃醋,他这人可恶就可恶在专门用一些自己也不相信的事情,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在男女问题上,杨卫字的观念不仅十分新嘲,而且非常荒唐。他远比陶红所能想到的堕落还要堕落。在这方面他显得难以理喻,早在刚开始和陶红接触的时候,他就很无聇地宣称自己有两大⽑病,第一,是喜 ![]() ![]() ![]() 有一天,马德丽让杨卫字打电话给陶红,让她过来一起洗桑拿,吃夜宵。那是他成为马德丽的雇员一个月以后,马德丽和一个客户谈成了一笔生意,为了祝贺,马德丽把客户带到了四星康乐城,客户是一位女老板,陪伴她的一名手下,也是女的。陶红不太明⽩杨卫字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种场合,马德丽她曾经见过,那是在⽔边山庄钟天和包巧玲的婚礼上,大家一起坐在那喝茶,因为是四个女的一个男的,马德丽笑着对陶红说,她可是开惯玩笑的,让陶红千万不要计较。陶红好歹也算是生意场上见过世面,不过她大都是跟着钟夏,钟夏为人很正派,常常有些客户开不怀好意的玩笑,碍着钟夏的面,也不敢太过分。但是老板们在生意场上的轻薄,她倒是见多不怪。 让陶红感到震惊的,是眼前的两位女老板和男人调起情来,丝毫不比男老板弱。尽管都知道陶红是杨卫字的女朋友,然而马德丽和另一位女老板,言谈之中,都带有一种⾚裸裸的 ![]() 客户李老板笑着反击,说:“你马老板上小⽩脸的当,难道还少。” 马德丽说:“你别说,我这人对付小⽩脸,绝对有一套,老实说了,只有小⽩脸上我当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昏了头的时候。” 李老板说:“算了吧,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你不过是看人家女朋友在这,有些话不好说。别在我面前硬撑着,硬做出一副清⽩的样子来,有些话,我给你留着面子,不说了。” 马德丽让李老板有话尽管说,用不着憋在肚子里。到洗桑拿浴的时候,马德丽盯着陶红的⾝体看,看得她很不好意思。一⾝肥⾁的李老板说,陶红到底还是姑娘,⾝段就是不一样。马德丽不说话,不怀好意地笑着,问李老板姑娘的确切含义是什么。李老板说,姑娘就是姑娘,你在这种小细节上较什么真。陶红当时真有些忍不住,想杨卫字怎么会把原来的工作辞了,和这么讨厌的女人在一起,尽管到了这时候,杨卫字还没有和她坦⽩他和马德丽的暧昧关系,但是陶红已经隐隐约约地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正常。小小的桑拿间让人透不过气来,陶红用一块小浴巾围着往外走,马德丽突然很轻薄地扯开了她的浴巾,笑着说:“你在我们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陶红终于憋不住,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 马德丽看她急了,连忙道歉。那位李老板也煞有介事地批评马德丽,陶红不想把事情弄得太糟,匆匆洗了洗,独自出去换了⾐服,然后在休息厅找杨卫字。他迟迟没有出现,一直到马德丽和李老板等洗完澡出来,还是不见他的影子。马德丽说,他肯定是去做脸了,这小子没出息,每次到这来,都和女人一样要做美容,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陶红一起去做脸。陶红⾝不由己,到了美容室,果然发现杨卫字躺在那,脸上的面膜还没有取下来。陶红看见他那怪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服务员姐小忙着接待她们,就剩下两张 ![]() 杨卫字被揭去脸上的面膜,一个姐小手法 ![]() 陶红不理他,继续看电视。杨卫字讨了个没趣,便和那女随从聊天,没话找话说。 以后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马德丽和李老板过来了,说时间还早,去舞厅跳会舞,陶红看了看杨卫字,向他示意自己不想去,然而他似乎不明⽩她的意思,站起来,带头去了舞厅。这里的舞厅很小,大家找了位子坐下,李老板的随从要了茶,又要了一些⽔果和瓜子,马德丽说:“小杨,你还傻坐着⼲什么,赶快请李老板跳舞。“杨卫字站起来,邀请李老板,李老板笑着说:“不行,你得先和你女朋友跳。“马德丽说:“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好吧,那你就先和小陶跳一个。” 杨卫字于是就喊陶红,陶红不愿理他,他死⽪赖脸地便拖她。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让杨卫字太难看,只好站起来,和他一起走上舞场。两人随着音乐节奏起舞,陶红一边跳,一边很委屈地说,他 ![]() ![]() 两圈下来,李老板说:“我们别跳舞了,累坏了小杨担当不起,我们还是改唱歌吧。“于是拿了歌单点歌,问马德丽准备唱什么。马德丽说:“我要唱歌,就是知青歌曲,其他的流行歌,我一首都不会。“李老板说:“我们差不多,文化大⾰命中的歌,不瞒你说,我差不多全会。“说完,走到话筒那里,唱了一首《在京北的金山上》,她唱得确实不错,人胖,中气⾜,字正腔圆,又很投⼊,唱完之后,引来一片掌声。李老板唱完了,马德丽说:“妈的,你唱得这么好,我怎么办?“她上去以后,第一声没唱好,调子低了,怔了怔,接着唱,渐渐进⼊佳境,虽然不像李老板那么出⾊,却也很说得过去。 舞厅里唱歌的人并不多,马德丽和李老板一时 ![]() ![]() ![]() 这面马德丽和李老板听见了,故意要气那小姑娘,把主持人招呼过来,说今天这个最佳消费奖拿定了,姐小要想斗气,可以奉陪。李老板说:“我这嗓子是在草原上放羊时练出来的,就是没有话筒,我唱一个星期,也没事。“主持人最⾼兴有人斗气,他两面都不得罪,坐山观虎斗,歌一首接一首地唱着,马德丽⼲脆点起了⽑主席语录歌,这种有时代特⾊的歌曲,在这种特定的斗歌场合中,有一种很好的喜剧效果。那小姑娘知道今天必输无疑,撅着嘴,不愿意再斗下去,站起来,拉着陪她来的老板快快离去。马德丽和李老板感到一种大获全胜的痛快,李老板说:“今天我们是已经出够洋相了,接下来该你们表现一下,小杨,你唱一首。“杨卫字说自己不会唱歌,马德丽说:“你不唱.就让你女朋友代唱。“陶红也不肯唱,马德丽就很严肃地说:“我不管,今天你们总得有一个人上去唱。“杨卫字有些为难,和陶红商量,让她上去救场,陶红不乐意,说要唱你自己上去唱。 最后,还是杨卫字妥协了,硬着头⽪点了首歌,上去断断续续地唱了,他是真不会唱歌,⾼一声低一声,差不多每一句都唱错。偏偏他还不知趣,点了一首很长的歌,在上面怪声怪气地唱着,连在底下坐着的陶红,也感到有些坐不住,后悔还不如自己上去。 不会唱歌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既然不会唱,又何苦要跑到台上去出洋相。她不明⽩他为什么非要让步上去唱,不唱又有什么大不了。由于杨卫字的歌声跑调跑得太厉害,结果在舞场上跳舞的人,因为找不到节奏,步伐也 ![]() 陶红可以找到很多条理由和杨卫字分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品行不端的人了,但是陶红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了他。那天晚上的最佳消费奖,是一条绒⽑狗,很大,看上去像真的一样。马德丽要将它送给李老板作纪念,李老板说什么也不肯要,她认为唱得最精彩的是杨卫字,这条狗非他莫属。杨卫字兴冲冲地把那条狗据为己有,陶红很生气,到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气呼呼地说:“你就像这条没出息的狗!” 杨卫字也不生气,说:“知道你今天不⾼兴,我不惹你。“他这么一说,陶红更加来气,说:“你这样,和人家男老板的小藌,有什么两样?“杨卫字说:“这话你说对了,我就是马老板的小藌,你能当人家的小藌,我为什么不能?“陶红说:“你把话说清楚了,我是谁的小藌?“她知道杨卫字在这一点上,非常无聊,因为他明知道她和钟夏是清⽩的,就是喜 ![]() ![]() 杨卫字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平常人该说谎的时候,绝不说谎。当陶红问他和马德丽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地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已经和她睡过觉。他没有一点羞聇感,恰恰相反,他感到很得意,因为马德丽再牛,再有钱,他也把她像⺟狗一样⼲了。他带着一些得意地告诉陶红,不管她是否生气,对于马德丽这样的款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当作 ![]() ![]() 陶红决定再也不理睬杨卫字。自从和他认识以后,这样的决定已经做过许多次,她知道这一次也是仍然没有用。她不是硬不下这份心,而是硬了心也没有用。杨卫字的脸⽪实在太厚,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并且浑⾝都是⽑病,要想找到理由不理睬他,实在太容易。杨卫字的优点,永远是⾚裸裸的坏,是直截了当不加掩饰的坏,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当陶红真的生气的时候,他会很识相地离去,避其风头躲一阵,然后又突然若无其事地出现在陶红面前。他会非常做作地认错,不计任何后果地瞎诅咒 ![]() 杨卫字最大的歪理,就是他认为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背叛,不是和别的女人发生了⾁体关系,而是发生了这种关系以后,竟然还瞒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杨卫字总是很夸张地用一个“最“字,他总煞有介事地宣布,自己最喜 ![]() ![]() 杨卫字说:“我绝不反对你去找别的男人,可是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找他?” 钟夏出狱以后,准备东山再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山东要一笔欠款。这是一笔陈年旧账,还是在好几年前,钟夏曾被他当年的一位战友坑过一回。那位战友跑来找他,说是家乡的⽔果很便宜,积庒在那卖不出去,希望钟夏能救他一把,帮着推销一部分。 那时候,正是公司状况最好的时候,钟夏一口答应了,预付了五万块钱,没想到战友从此就泥牛⼊海,既不见⽔果送来,什么消息也没有了。钟夏从监狱里放出来,要想做事,没有任何资金,突然想到了追回这笔钱。他悄悄地到了山东,找到了昔⽇的战友,这时候,这位靠骗钱起家的战友已经成了富翁,他没料到钟夏会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豪华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正在向他请示汇报工作,钟夏没有大吵大闹,而战友也若无其事,做出了老友的亲昵状,挥挥手,把手下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钟夏和他那位战友,钟夏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也到了你当年的地步,现在,该是你帮我一把的时候了。” 战友脸红得像是猪肝,当他知道了钟夏的现状以后,带些结巴地说:“我的事实在太多,那笔钱的事,我还真忘了,这样,我连利息付给你。你老兄也是,好端端的,怎么就落到了这一步。唉,生意场上就是这样险恶,老实说现如今,只有傻子借人钱才还,我还是做回傻子吧。钟夏,当年没你这笔钱,我就不会有今天,不过话说回来,从做生意的角度出发,你冒冒失失地就把钱给我,也太欠考虑,难怪你会落到现在这一步。” 钟夏没有拿了钱就走。他在战友那里泡了一星期,看他怎么做生意。战友虽然已经成了富翁,然而所有的行为,仍然像个吝啬的土财主,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地方的暴发户,虽然已经有钱了,仍然改不了骗吃骗喝的坏⽑病。他请钟夏上馆子,无论在哪一家,到结账的时候,总是要求打折,一个折扣一个折扣地往下硬庒,而且临了总是为了一点零头,和别人喋喋不休。他的机手总是没电,一打长途就失灵。当他把钱还给钟夏的时候,自己心疼得差不多都快流泪,同样的话竟然有脸说无数遍,这就是他之所以把钱拿出来,是因为看在他们曾经是好朋友的面子上,在队部时,他们两个是上下铺,而且是同一天⼊的 ![]() 从山东回来,钟夏发现自己一下子长了不少见识。在过去,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官商,他觉得自己把公司搞得轰轰烈烈,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别人说他是官商只是由于妒忌,现在他终于明⽩别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在生意场上,最重要的是资金和人际关系,而在他当公司经理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感到在这两方面,有过什么困难。对于别人很为难的事情,在他那里, ![]() ![]() ![]() ![]() 陶红一定要跟着钟夏一起⼲,即使是钟夏不给她工资,她也愿意。钟夏势单力薄,自然需要帮手,但是用不用陶红,却是一个让他感到头痛的事情。首先,钟舂姐妹坚决反对,她们觉得陶红给钟夏带来⿇烦已经够多的,他现在还和她纠 ![]() ![]() 然而让钟夏说不清楚的,是从来就没想真正地拒绝陶红。他不得不以沉默来对付别人的诘问。他承认自己对陶红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当杨卫字领着陶红来他这里求职的时候,钟夏就有些喜 ![]() ![]() 到处碰壁的钟夏,遇到的困难远比自己所能想象的大得多。他注册的公司 ![]() 当钟夏和陶红初次提到公墓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无疑是不赞成。钟夏知道她的想法,世界上可以⼲的事情太多,他们目前虽然陷⼊窘境,有些走投无路,但是再困难,去经营墓地,实在有点不伦不类,动脑筋赚死人的钱,怎么说也有些下作。当然,人为了钱赚,什么都可以⼲。想当年钟夏的公司是如何轰轰烈烈,现在已经堕落到了这一步,陶红脸部不赞成的表情,顿时让钟夏感到一种虎落平 ![]() ![]() 后来是陶红主动提出来试一试。尽管他们都不觉得这是个好点子,公司要想生存下去,也只能走这一步臭棋。钟夏的公司本来还有两个合伙人,他们看看前景不妙,各自菗了资金走人。事实上,钟夏新注册的公司,就只剩下一个老板一个伙计,老板是钟夏,伙计是陶红,公司实际上已经到了关门的地步。钟夏现在已经是真的不能给陶红发工资了,他正面临着彻底的失败。陶红知道钟夏的处境,她不愿意他就这么放弃,心甘情愿地决定跟着他再试一次。既然经营墓地是最后一次机会,他们为什么不试一试。钟夏听她这么说了,也老老实实地跟她坦⽩ ![]() 钟夏立刻和政民局那位朋友联系,那位朋友是殡葬处的一位小负责人,到晚上,三个在家小馆子里一起吃了顿饭,钟夏让那位朋友付钱,朋友笑着说:“钟夏呀钟夏,想不到你竟然做出这种没面子的事,你找我办事,却还要我花钱请你吃饭。怎么办,谁让我是你的朋友呢!” 钟夏感叹说:“落⽑凤凰不如 ![]() 第二天,钟夏和陶红由那位朋友陪着,一起下乡。政民局有一辆很破的面包车送他们,到了那里,当地村⼲部把他们当作大客人,认真接待。这里离省城很远,而且公路也没修好,一看就知道是十分贫穷。钟夏首先想到路太远,⽇后人们可能不太愿意把自己的亲人葬到这里来。那位朋友告诉钟夏,新修的⾼速公路离这并不远,一旦⾼速公路通车, ![]() 当地有一位风⽔先生,陪着他们到实地去看了看,山并不⾼,山坡很长,南面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风⽔先生谈了一通风⽔,无非怎么好怎么好。几年前,曾有人动过在这投资修公墓的念头,甚至已经开始实施,在山脚下修了一排平房,在山坡上预留了最初的一排墓⽳,但是苦于一直得不到政民部门的批准,最后不得不放弃。家国在这方面有严格的规定,任何部门都不能随随便便地修公墓,否则就是违法行为。村⼲部知道前车之鉴,对钟夏他们十分客气,钟夏的那位朋友姓孟,村⼲部一口一个孟处长,叫得十分亲热。那个风⽔先生对孟处长更是小心翼翼,他口袋里揣着两包香烟,不停地掏出来请客。这烟是公烟,钟夏他们上山的时候,亲眼看见村⼲部在小店里买了,偷偷地塞给他。 这里的民风十分淳朴,村⼲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脫贫,就指望公墓这项目能正式批准。既然大家的合作愿望都強烈,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好办。钟夏和陶红开始为公墓的报批奔走,孟处长因为是公家的人,许多事只能在幕后悄悄地帮忙。一开始的问题仍然是资金不⾜,虽然项目 ![]() 钟夏终于贷到了一笔款,数额不大,勉強够前期的费用。于是在报纸上做广告,只是⾖腐⼲那么一块大小,许诺位列前十名的客户,可以享受七折优惠待遇。再把原来已有的那一排小平房整修一番,把原来已经预留的墓⽳收拾一下,广告登出去没几天,果然有客户愿意购买墓地,打电话过来联系,问能不能再优惠一些。钟夏和陶红没想到刚开张就有业务,立刻答应可以再让一个折扣,对方还要往下杀价,软磨硬磨,最后又让了半个折扣,结果事情就算定下来。对方也不要求先看墓地,说看不看无所谓,又说自己有车,原来这是个开出租车的,到⽇子还可以用车捎钟夏和陶红一起过去。 到了落葬的那天,那人和他们约好地方,在一个路口,接了钟夏和陶红,一起去墓地。死者是小伙子的⺟亲,小伙子的⽗亲抱着骨灰盒,坐在副驾驶座上。钟夏和陶红上车以后,那车一路开得飞快,直奔目的地。小伙子很健谈,他是独子,所有丧葬事宜,显然都由他一手经办,一路开车,一路和钟夏他们聊天。到了目的地,当地村⼲部已经恭候在那,为他们的到来,举行隆重的 ![]() ![]() ![]() 当地村民都希望公墓能够成为现实,村⼲部已经为大家算过账,只要公墓真搞起来了,村里的经济很快就会发生大巨变化。想一想这样的前景,不能不让人感到乐观,眼前的这片荒山如果继续荒芜,将不会增加一分钱的效益,如果是开发成公墓,每一平方都能够直接生出钱来。希望尽快富裕起来的美好理想,让淳朴的村民自发地走了出来,他们情不自噤地组成了送葬的队伍,自发地多少也有些戏剧 ![]() ![]() 钟夏和陶红被眼前的轰轰烈烈的喜剧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似乎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但是进一步的发展,究竟会怎么样,他们并没有多少底,安葬仪式结束以后,死者家属満意而去,钟夏和陶红留下来,和村⼲部就公墓的进一步发展计划,进行了深⼊和具体的讨论。那山脚下被整修过的一排平房,无疑就成为公墓管理处的办公室。钟夏已经请人设计好了详细的图纸,未来几年內的公墓发展细则,都一条一条写了下来。 让村⼲部大开眼界的,是钟夏请艺术学校生学设计的模型,那是一个大巨的沙盘,点缀着假山假树,人工的小河流蜿蜒而过,又用⽩颜⾊的泡沫塑料,做成了无数个形状各异的小坟墓,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模型,更能直观地说明公墓的将来。人逢喜事精神慡,大家都沉浸在美好未来的喜悦之中,一时间,钟夏和陶红仿佛成了村民的财神。 那天他们没有回去,就住在山脚下的平房里。村民们为他们临时搭起了两张小 ![]() ![]() ![]() 钟夏和陶红那天都很奋兴,等到人们接二连三地告辞,他们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陶红本来想向钟夏建议,应该住到村民家去,可是她觉得自己这么提了,颇有些担心他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似的。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因为钟夏不会这么做,她有充分的理由应该相信他。钟夏如果真对她有什么企图的话,很多事情早就应该发生了。 和杨卫字的无赖行为完全不一样,钟夏在女 ![]() 待人都光走以后,有一段时间,钟夏和陶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钟夏像是很无意地问了一句,他问陶红一个人睡,害怕不害怕。陶红没有回答,因为这样的问话中,似乎包含了明显的逗挑。她不回答,钟夏自然就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下去,便有些不正经了。 钟夏看看手表,大概是十点钟光景,在城里,这时候还早,然而在乡村,尤其是在这荒山脚下的平房里,这时间就意味着已经很晚。外面十分安静,钟夏解嘲他说:“怎么办,还能⼲什么,就觉睡吧!“他很绅士地送陶红去隔壁的小房间,在她房间里待了一会,然后忐忑不安地离去了。看情景,他似乎不太愿意离去,又不得不离去。陶红松了一口气,马马虎虎地洗漱了一下,上 ![]() ![]() 钟夏房间里的灯也关了,陶红吃不准自己究竟能不能睡着。她让自己不许去想⽩天的情景,可是忍不住还是要想。⽩天人多热闹,轰轰烈烈的葬礼,没有一点让人会感到害怕,到了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已被放进墓⽳的小骨灰盒,老是情不自噤地在眼前打转。陶红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姑娘,她承认自己有些害怕,不过,这种害怕,并不妨碍她觉睡,妨碍她觉睡的是另一种恐惧。她注意到钟夏房间的灯突然又亮了,亮了以后,迟迟没有熄灭,他显然也睡不着,而且有意识地向她这边传达他睡不着的信息,时不时就传来他的咳嗽声。陶红有一种预感,这就是钟夏很快就会来敲自己的门。开灯,咳嗽,这都不过只是一种铺垫,孤男寡女同宿荒山野岭,这是一种非同寻常的经历,钟夏毕竟是有⾎有⾁的男子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应该算是奇怪。 等到钟夏来敲门的时候,陶红已经 ![]() ![]() ![]() 钟夏冒冒失失地走进她的房间,结结巴巴地说:“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一个人,我实在有些怕。” 陶红的心咚咚直跳,她觉得钟夏完全是找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借口,这个借口 ![]() 钟夏见陶红对自己的话似信非信,半天不表态,很认真地说:“直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胆子会这么小,跟你说老实话,我真的很害怕,脑子全是⽩晃晃的影子,办公室放着的那公墓模型,比真的墓地还让人恐惧。我不是睡在办公室里,简直就跟睡在墓地上一样。我不能合上眼睛,一合上眼睛,就感觉自己是躺在墓⽳里。” 陶红说:“你怎么会怕成这样?” 钟夏显得很不好意思,有些事说不清楚,他从小对死人就特别害怕,虽然当过兵,但是几年的队部生活,仍然不⾜以改变他对死亡的恐惧。这种恐惧深蔵在內心之处,平时并没有机会流露出来,在⽩天有人气的时候,恐惧不仅被有效地掩饰了起来,甚至连他自己也误会他胆子已经变大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钟夏在空 ![]() ![]() 为了表明自己仅仅只是害怕,钟夏向陶红郑重声明,他只是准备在她房间里坐夜一。 在这 ![]() 很长一段时间里,陶红相信钟夏只是装睡。在这样的情景下,他怎么可能真睡着。 渐渐地,她发现钟夏竟然是真的睡着了,因为他那轻轻的十分均匀的鼾声,绝不像是装出来。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任何伪装已经没有必要。这是一种极度疲倦之后的声音,钟夏觉睡的姿式显然很不舒服,他不时地动弹一下,然后继续⼊睡。他的口角闪闪发亮,似乎正有一些口⽔流下来,陶红再次感到一种失落,她发现自己的担心不仅多余,而且还有些自作多情。她光想象着自己会如何拒绝,没想到别人 ![]() 失落很快演变成为一种失望,陶红发现自己的最初想法,正在迅速发生变化,她发现自己与其说是害怕钟夏会非礼,还不如说她希望发生一些事。 陶红想起了自己和杨卫字之外的一次 ![]() ![]() 小伙子生着娃娃脸,一举一动,都带着些孩子气。有一天晚上,在一个⽔库边上的度假村里,杨卫字跑出去打牌了,那个小伙子带着另一个女伴,很热情地跑进陶红的房间,喊陶红出去赏月。 陶红觉得应该和杨卫字说一声,然而杨卫字心思全在打牌上,觉得她的招呼完全没有必要。他觉得他们既然不打牌,当然可以出去赏月,更何况是三个人一起出去。一起打牌的那位女大生学喊杨卫字赶快出牌,他随手扔了一张牌出去,很轻薄地说了一声:“你们既然是去赏月,别忘了代我向月亮问一声好。” 陶红他们来到了⽔库边大堤上。也许是那位孩子气的小伙子不断地向陶红献殷勤,惹恼了一起去的女大生学,结果她在大堤上,坐了没一会,就找借口先走了。这是此次旅行的最后一天,月亮忽有忽无,大堤上,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坐着旅行团中别的游客。小伙子突然很冒昧地邀请她散步,他觉得这一带人太多,不够浪漫。于是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截,隐隐的,仍然能看得见这边的人影,听得见这边的人声,毕竟是野外.他们不敢走得太远。渐渐地。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小伙子很大胆地捏了捏她的手。陶红感到很震惊,因为她知道这小伙子还是一年级的大生学,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她没有退缩,小伙子的本意也许只是搀着她,可是她却抓住了他的手不肯放。 后来的事就不可收拾,一切都变得不太实真,等到月亮从乌云后面重新钻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起那事。突然间,月⾊如洗,月光像⽔银一样泻了下来,由于担心被不远处的游人看见,他们只好降低动作的幅度,焦急地等待月⾊黯淡下来。这种等待在特定的时候,显得很滑稽。他们⽩晃晃的腿大无疑十分刺眼,说不定已经有人看见了,大巨的⽔面像镜子一样,反 ![]() ![]() 这次意外的 ![]() 陶红绝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狂疯,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那小伙子大约也不知道她叫什么。有什么必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呢。他们都需要冒险,于是就各自冒了一次险。这次经历让陶红感到最大的恐慌,就是一个人如果真想堕落,实在太容易。陶红事后想起来,清楚地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显然是自己有心引勾那个小伙子,是她给了他机会,要是没有她的配合,那小伙子什么事也做不成。陶红发现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潜蔵着一种姐弟情结。她发现自己喜 ![]() ![]() 在过了若⼲年以后的今天,陶红重新回忆起那次不同寻常的 ![]() 现在,陶红真恨不得也将钟夏搂在怀里,想到他不久前流露出来的对死亡的恐惧,想到他那孩子气的表情,陶红终于发现了他⾝上最可爱的一点。这是最能让陶红情动的一个方面,她觉得自己应该很好地安慰安慰他。这时候,他想⼲什么都可以,如果他现在想和自己觉睡,她将毫不犹豫地接受他,以最大的热情 ![]() ![]() ![]() 这夜一,陶红浮想联翩, ![]() ![]() ![]() 天快亮的时候,钟夏终于醒了,这一次是真的醒了。在这之前,他即使醒着,也仍然假装睡着的样子。他终于离开了椅子,站起来,伸了伸 ![]() ![]() ![]() ![]() 过路直到和⻩文一同改剧本的时候,才突然明⽩电视剧原来可以这么写。他终于明⽩⻩文为什么能写得那么快,首先是电脑的 ![]() ![]() ![]() ![]() ![]() 过路也有台电脑,但是自从买回来以后,更多的时候,只是摆设。他的写作速度很慢,通常都是用笔写成初稿,改得差不多了,让一名研究生帮他打印出来,然后他再在电脑上进行进一步的润⾊。写论文是这样,写电视剧也仍然是这样。直接用电脑写作,对他来说,总有一种障碍。他的思路屡屡要被键盘的声音打断,而且越是打得少,越是有很多字不能十分顺利地就打出来。他学过好多种汉字输⼊方法,没一样学得精,学的方法多了,越多越 ![]() 好在过路有研究生。在大学里当教授,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让研究生心甘情愿地替自己打工。在研究生中,流行着一种很恶劣的说法,就是称那些喜 ![]() ![]() 替过路用电脑打字的是一个叫吴健南的女博士生,过路前后招过四个博士生,两男两女,还有一位叫魏燕的女生,是一位绝⾊的美人。虽然她不止一次表示要为过路做些什么,但是过路还是决定让吴健南替自己打字。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过路的 ![]() 钟秋把过路和⻩文安排在⽔边山庄改剧本。由于他们是不付房费,他们的房间屡屡要换,在一个双休⽇,由于突然客流量增大,⻩文甚至被安排去住供女员工休息的集体宿舍。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在电话里跟钟秋扯着嗓子叫板,在这之前,她已经和山庄的副总经理吵过一次架,愿意自己掏 ![]() 接下来是趁热打铁,钟秋又一次走了,留下他们两个人在那继续修改。过路的脑子有些⿇木,觉得自己已经黔驴技穷,⻩文也嚷着要休息两天。于是他们坐船到⽔库中间的一个小岛上,在那钓了一天鱼,结果过路一条也没钓到。⻩文倒钓了好几条,是那种放养的洲非鲫鱼,黑黑的,看上去很肥。第二天,大家都不想钓鱼,⻩文说我们去购物吧,于是要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附近一个可以购物的小镇,在小镇上,⻩文买了条烟,然后花了许多时间给她的一个男朋友打电话,让男朋友来山庄住几天,男朋友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口,就是不愿意来。这以后,⻩文有点闷闷不乐,在镇上闲逛时,时不时拿过路出气。她已经和过路打过招呼,告诉他男朋友要来,现在男朋友突然变卦,不肯来,她觉得很没有面子。 过路想起在队部招待所刚和⻩文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们第一次走到一起谈论剧本,⻩文给过路留下十分耝旷的印象。她那天拎着个塑料口袋,里面很显眼地放着一大包卫生巾。在讨论剧本的时候,她耝话连篇,比男人还要男人。过路从来没见过思想像她这么开放的女光 ![]() ![]() 钟秋笑着说:“你不要想得美,人家过教授是有太太的人。” ⻩文说:“有太太怎么了,我就喜 ![]() 钟秋说:“你别瞎闹,过教授可是正派人。” ⻩文半真半假地说:“这年头,男人当中难道还会有正派人?” 完全是凭直觉,过路几乎可以肯定,⻩文说的那位男朋友,是一位已婚男人。因为⻩文在开玩笑的时候,说她只喜 ![]() 从镇上回来,过路开玩笑地说:“你男朋友不来,也好,反正有我陪你,再说,明天开始,我们就得开始弄本子。“⻩文问他是不是怕别人来了,她会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过路说:“一想到还要改本子,我就有些发怵,我反正是玩票,想想你们这些⼲职业编剧的,也真不容易。” ⻩文没想到他说这些,叹气说:“我们可是说好这两天里,不许谈该死的电视剧。 说到编剧本,我肚子里的苦⽔,吐出来都可以淹死你。这些年还好,写了就能拍,想当年,一稿又一稿,最后全⽩写了。” 两个不谈电视剧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在聊天中,各自谈了些自己的生存情况。 ⻩文听说过路的太太在德国,第一个反应就是,既然去了国外,会不会不回来。过路说,太太真要不回来,他也没办法,不过她肯定会回来的,因为孩子还在国內,他们的小孩现在寄养在丈⺟娘家。⻩文笑着说,女人到国外回来不回来,和小孩有什么关系,她真要舍不得,完全可以把小孩带出去,没听说,有人就是为了让小孩留在国外,所以不肯回国。过路明知道自己太太绝不会不回来,故作大度地说:“管她呢,她要是不回来,最好,我总不能硬阻拦着人家的好事。” ⻩文笑着问过路,太太出国了,他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太太的事情。过路带着些轻薄地说:“起码现在还没有。” ⻩文说:“算了吧,我看你也不像是有胆子的样子,男人大都是这样,有贼心,没贼胆。” 过路笑着说:“不是没贼胆,是没机会。” ⻩文针锋相对地说:“怎么没机会,现在难道不能算是机会?” 过路从来没和女人放肆地调过情,他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在过去的两天里,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几次都是话到嘴边,不敢贸然出击。自从老婆去了德国以后,他一直靠手 ![]() ![]() ![]() ![]() 没有老婆的⽇子真的不好打发,过路已经想了很多遍和⻩文发生关系的可能 ![]() 吃过饭以后,⻩文提议大家都睡个午觉,过路没回自己房间,却跟着⻩文进了她的房间,⻩文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他突然很笨拙地扑向她,把她掀翻在了 ![]() ⻩文很恼火,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像话。过路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已经动手,只要⻩文不是真翻脸,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他用手去抓⻩文丰満结实的啂房,死死地抓住了不肯丢。⻩文终于甩开了他的手,气呼呼地说:“你给我住手,听见没有!” 过路感到有些无地自容,手还按在她的啂房上,既舍不得拿开,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人陷⼊了一片 ![]() ⻩文总算给了他一个台阶,和颜悦⾊地说:“我们理智一些,行不行,把手拿开。” 她掰开了他的手,因为动作是温柔的,带有安抚的 ![]() ![]() ⻩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些感动,她说她并不想让过路难堪,但是自己正处于排卵期,不想冒孕怀的风险。她告诉过路,作为一个独⾝女人,堕胎是一件很伤心的事,不是怕别人说什么不是,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问题的关键,是这种时候,最能让她感到一个独⾝女人的不幸,当你最需要男人的时候,他们像闯了祸的孩子一样,很不负责任地溜走了,她有过这方面的惨痛教训。 ⻩文的话说得如此诚恳,过路真不知说什么好。他有些不死心,又不能不死心。⻩文大约也知道他的心思,说:“你不用难过,我也不会怪罪你的,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喜 ![]() 过路来了精神,看她样子并不是真的拒绝,一定要⻩文一起去。 结果两个人午觉也不睡了,果然又喊了一辆出租车,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地去小镇。 一路上,两人十分亲热,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出租司机还是原来的那一位,想不明⽩他们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有些好奇心,时不时从反光镜中看他们一眼。过路想不到事情会这样,感到很奋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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