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底线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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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男人底线 作者:陈彤 | 书号:44130 时间:2017/11/19 字数:173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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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但对于魏海烽和陶爱华来说,这条规律完全不适用。 魏海烽一进家门,就见陶爱华 ![]() ![]() 据说陶爱华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医院的“五朵金花”漂亮得能给男病人当止痛药使,那时候她脾气也好,说话轻声细语的,常常脸红,哪儿像现在?陶爱华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科里那些小护士背后说她什么,有说她有病的,也有说她长得就跟“三查七对”似的。可陶爱华没办法,她是护士长,她不“三查七对”谁“三查七对”? 魏海烽放下行李,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陶爱华最烦他出门,他不出门,还能买菜做饭搭把手,陶爱华下班还可以吃个现成;他一出门,里里外外一摊子事就都落在陶爱华头上,也是奔四十的女人了,生活的重担扑面而来,不是不勇于承担,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魏海烽不是不体谅陶爱华这一点,但一进门就见她冰着一张脸,心里的那点体谅瞬间就演变成了不満。两口子过⽇子,谁欠谁的?他最恨别人给他脸⾊看。但他忍了。 这几年,魏海烽的家庭地位连年下跌,他自己也知道,不能全怨陶爱华。陶爱华并不是一个势利的女人,但她过得不痛快,一个过得不痛快的女人,你能要求她每天⾼兴得跟个哈巴狗似的吗?再说,陶爱华是自己老婆,又不是宾馆服务员,不能因为人家没有给你笑脸,你就投诉;更何况,在一个家里,你要投诉,上哪儿投诉去? 机飞晚点,魏海烽是坐机场大巴到市里,然后又换乘共公汽车才到的家。他这个级别,跟单位要车不是不行,但他不愿意没事找事。公家的便宜不是随便占得的。单位那些小车司机,一个比一个势利。魏海烽要车,他们要是不想来,几句就给他搪塞了。你一个办公室主任,能有什么急事儿?过来接你,你得领情,不来接,你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说出什么来又怎么样?他们是司机,又不是机关⼲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魏海烽得注意影响,人家 ![]() 早几年,有一次魏海烽去省里开会,他打电话的时候,司机班说有车,可等他坐了电梯下去,司机班说车已经让赵通达要走了。魏海烽 ![]() ![]() ![]() 后来赵通达为车的事儿专门来跟魏海烽解释过。赵通达说他要知道那车魏海烽已经要了,他说什么也不会上车就走,他当时到司机班要车,司机班说车就在院里停着呢,他连想都没想开车门就上去了。赵通达一真诚,魏海烽就哑了。他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没意思。人家本来是又“重”又“急”结果还跟你这个既“轻”且“缓”的人解释,人家那肚量,人家那姿态,魏海烽要是再掰扯就太没劲了。但他还是生气。如果这事儿换过来,那车本来是等赵通达的,他魏海烽是后来的,司机班可能这么不负责任地让魏海烽上车吗?不可能。他们有眉眼⾼低着呢。说到底,是魏海烽混得不好,既不善于跟导领肝胆相照,也不善于跟群众打成一片,上下都没人,当然吃不开。 魏海烽脫了外套,换了拖鞋,他想先去洗个澡,然后靠在沙发上看看报纸,但他知道,他只能这么想想,不能真这么做。结了婚,就不能只顾自己了。他如果不迅速出现在厨房,陶爱华马上就会大声嚷嚷出来:“我也上了一天班,我不累啊?我还刚把一死尸送到了太平间呢!” 陶爱华并不是不讲理,在她眼里,她的工作,就辛苦程度上来说,要比魏海烽的強许多倍。魏海烽住在单位的房子里,只要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办公室,上班的主要势姿是坐着,接接电话开开会,读读文件听传达。但陶爱华就不一样,她骑自行车上下班,每天扔在路上的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在医院一分钟也不得闲,这个要⽔,那个排尿,这事儿那事儿,忙得团团 ![]() 魏海烽站在厨房门口,看陶爱华下面条,这是他的义务。他可以不动手,但不能不在场;可是光在场不说话,陶爱华也是不会満意的。上一天班,冲锋陷阵似的,回到家,还得自己动手丰⾐⾜食,你再要求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能吗?陶爱华说话,就是一台电脑,老这么使,也得死机。现在陶爱华是因为待机时间过长而黑了屏,并不是真的死机。如果真死机,更⿇烦。 魏海烽调整心态,趁陶爱华回⾝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正大光明的笑容,并及时追上一句:“雅琴怎么样了?” 雅琴就是赵通达的爱人,姓宋,跟魏海烽也算校友,在学校的时候没说过几句话,后来嫁了赵通达,就更没什么话说。现在癌症晚期,住在陶爱华他们科,用陶爱华的话说,死马当活马医,没几天了。魏海烽本来也就是随便找一话茬跟陶爱华搭讪,哪里想到,这话不问还好,一问,陶爱华瞬间“系统 ![]() ![]() 关于“雅琴住院”这一专题,陶爱华已经来来回回说了七八个回合,正叙、倒叙、揷叙,意识流,蒙太奇,闪回,经典回放,反反复复颠来倒去,每一回合的结束语都是:“你们的赵通达,简直当官当得没人味,老婆都病成这样,他该忙什么还忙什么。说工作忙,谁工作不忙?”然后,在这句话之后,立刻从头开始,再说一遍,每一遍都补充一点上一遍没有的內容,但大多数章节段落是完全重复的。 陶爱华越说越气,魏海烽本来心里是想劝陶爱华别为别人家的事儿生气,可话一说出口,就像在为赵通达辩护:“通达肯定也是⾝不由己。” 陶爱华“嗤”的一声,笑了。“什么叫⾝不由己?纯属官 ![]() ![]() ![]() 魏海烽不做声了。他看出来陶爱华的一腔怒火不是没来由的。 果然陶爱华忍了又忍,没忍住,还是说了——“昨天一大早,赵通达到医院跟雅琴照了一面,然后就跑到我那儿,给我留了5000块钱,说自己要出个短差,一天半,有什么事儿让我先照应。结果赵通达前脚走,后脚医院就给雅琴开了3000块钱的自费药。我当时没多想,替雅琴 ![]() 魏海烽皱皱眉头,没说话。 “你说等我见了赵通达,跟他说这药他要是同意自费,那就退他2000块钱,要是他不同意,那这药算是我送给雅琴的,退他5000块钱…”陶爱华边昅溜着面条边问魏海烽。其实,以前她不这样吃,但现在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完全不考虑现场有没有观众,或许,她不认为魏海烽是观众。有一次陶爱华“嘎吱嘎吱”地吃苹果,魏海烽说她,她连脸都没红一下,一边继续“嘎吱嘎吱”一边“呜鲁呜鲁”:“我这是在自己家里,在自己家里,吃个苹果还要注意形象,累不累啊?” 魏海烽忍耐着,夫 ![]() “想什么呐?快说啊,别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陶爱华用胳膊碰了碰魏海烽。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要真这么跟赵通达说,肯定把他得罪了。你想啊,什么叫他要是不同意,这药算是你送给雅琴的?”魏海烽说。 “那你说怎么办?”陶爱华的声调一下子提⾼了八度,还配合着骤然放下的碗筷“嗵”的一声,蹾在桌子上。 一直到吃过饭,俩人上 ![]() 魏海烽不胜其烦,不仅是烦陶爱华的絮叨,还烦这些烂事儿——他感到自己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全充斥着这些 ![]() ![]() ![]() 如果这不是3000元,而是300元多好啊?如果是300元,魏海烽就当心意人情送给他赵通达了,但偏偏是3000元,他即使肯送,赵通达也未必肯收。 “你倒是说呀?赵通达明天肯定上医院来,我见他怎么说啊?”陶爱华推魏海烽一把,没等魏海烽回话,就又自顾自说下去:“他那种人,我就不明⽩他上病房⼲什么来了,一来机手就响,永远站在走廊接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接,等接得差不多了,就回去了,⽇理万机也没他那么理的…”陶爱华満腔怒火,对赵通达的新一轮声讨已经是箭在弦上。 魏海烽赶紧刹住陶爱华,即使陶爱华声讨的是赵通达,即使赵通达跟自己毫无关系,但总在自己耳边声讨,一晚上了,换谁谁也受不了。魏海烽说:“这事儿,你当时为什么不问问雅琴的意思,她说要,你再付钱也不晚啊…”“你这叫马后炮。我还不应该接他赵通达的钱呢。我是医院的护士长,又不是他们家的护士长,我管得着他老婆的事吗?噢,把老婆往医院一扔,自己就跑了,你工作再重要,还有老婆的命重要吗?我算看透你们这些男的了。”陶爱华火了。 魏海烽也急了,回手就杀了陶爱华一回马 ![]() “我告诉你,要是换个人,我能说得比这还难听呢!这不是赵通达吗?我不得为你考虑考虑?我骂了他,给了他难看,他说话就要当你顶头上司,到时候谁受罪?谁难受?我无所谓,我跟他没关系,你可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天天跟人家低眉顺眼地早请示晚汇报呢!”陶爱华回过来的是窝心脚,魏海烽被窝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耳边嗡嗡的,像被一大群苍蝇蚊子包围着。 这⽇子是没法过了。 魏海烽夹起被子去了书房,陶爱华跳下 ![]() ![]() ![]() ![]() ![]() ![]() ![]() ![]() 魏海烽扔了笔,把写了个开头的“离婚协议书”扔到菗屉里,上了 ![]() 这是一张单人 ![]() ![]() ![]() ![]() ![]() ![]() ![]() ![]() ![]() ![]() 但人们说不出周山川什么,他以⾝作则两袖清风,一辆破自行车骑了大半辈子,你能说人家什么?直到后来有人实在看不过去,对周山川说:“您是厅长,您带头骑车,让下面的人怎么办?都跟着您骑自行车?骑一辈子自行车?” 这事儿是周山川自己没想明⽩,你廉正是廉正了,可是你得清楚,别人跟着你⼲,给你拼死拼活,人家图什么?图个一辈子像蜡烛一样,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在这一点上,许明亮就比周山川想得明⽩——当导领怎么才有凝聚力?你不给下面的人好处,光让人家无私奉献,人家缺心眼啊? 机关人有一句口头语,跟着许明亮,年年有进步;跟着周山川,年年犯错误。这话的意思是说,许明亮重视解决部下的实际需要,一有机会,就给人家一个提拔;但周山川则不同“千里之堤,毁于蚁⽳”周山川极其重视⼲队部伍中的“蚁⽳”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周山川就会要求他分管的几个部门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要不就去基层听取意见。现在这年月,人家都在表扬与自我表扬,全社会都提倡 ![]() 从心底里说,魏海烽并不热爱厅办公室主任这份差事,这不是说这份差事不重要,而是不符合他的职业理想。他喜 ![]() ![]() 出了几天差回来,办公室一切照旧。没有非得要魏海烽批的文件,也没有非得要他做的决策。时光像静止一样,但人却在静止中悄然老去。 魏海烽在办公室坐了一天,到快下班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省文物局打来的,措辞严厉,说泰华集团在青田野蛮施工,发现文物不仅没有及时汇报,反而加紧施工,如不制止,后果将不堪设想。打电话的是位老同志,情绪 ![]() ![]() ![]() 当然,这位政协委员的提议没有最后通过,但两家的梁子就此结下。魏海烽倒不是怕做历史和民族的罪人,这种量级的罪人,一般人是没有机会做的。不过魏海烽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他问了张立功,张立功翻翻眼睛说:有这事儿? 这话等于没说。张立功跟许明亮跟得很紧,他对魏海烽只保持必要的客气,俩人基本属于井⽔不犯河⽔。按道理说,副主任是协助主任工作的,但因为张立功比较強势,又仗着许明亮撑 ![]() 张立功二十七八岁,一脸精明。魏海烽对张立功是看不惯的,他不仅凡事直接请示许明亮,而且更过分的是,凡是自己 ![]() ![]() ![]() 比如魏海烽对张立功说:“青田的事儿,是不是你辛苦一趟?” 张立功连磕绊都没打半个就给回了:“我去不了。许厅让我跟他下去跑跑。” 魏海烽庒住火,他本来想警告张立功两句,但最终忍住了。魏海烽转⾝走了,张立功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心说:“再过半年,没准儿就该你跟我请示了。以为自己是谁?” 魏海烽出差刚回来,还不知道,机关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要在年底前实行“⼲部竞聘上岗”也就是说要拿出一批导领岗位来,让大家自由竞聘。也有人说,所谓自由竞聘,其实还是导领说了算,早就內定好了,不过是借竞聘这么个形式,把导领不喜 ![]() ![]() 魏海烽去了厅长办公室,厅长周山川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据说早年间,他可不是这样的。这几年,他的老部个个不辞而别,伤了他的心,但也从另一个方面提醒了他——该封的官你就得封,该许的愿你就得许。天天攥 ![]() ![]() 魏海烽简要汇报了青田的事,周山川沉昑片刻,说:“说说你的想法。” 魏海烽说自己打算亲自下去看看。周山川立刻満脸欣慰,连声说好,最后又补充一句:“要注意政策。” 周山川如释重负。本来他以为魏海烽会问自己竞聘的事——至少会关心第一批竞聘的岗位中有没有办公室主任。已经有很多部门的头儿来找过自己了,比如法规处、老⼲处,他已经耐心跟大家解释过了,第一,这件事还没有最后定;第二,即使最后定了,也是厅 ![]() ![]() 魏海烽说:“没有了。” 魏海烽从厅长办公室出来, ![]() ![]() 赵通达愣了愣,许明亮马上把话说在明处:“通达,你儿子马上中考,雅琴又住院,你先忙家里的事。张立功呢,跟我谈了,他想竞聘办公室主任,⼲队部伍要年轻化,我想应该给他一点机会。” 许明亮和赵通达说话,顾忌比较少,一来赵通达嘴严,不会随便 ![]() ![]() ![]() ![]() 许明亮笑笑,说:“⼲部要能上能下嘛。” 赵通达也笑笑,说别的去了。他心里想,张立功上,可能对自己还更有利。年轻人一上,虽然会把一些老人儿给顶下去,但对他赵通达这样的红人,则是⽔涨船⾼,正好把他给顶起来,如果再顶起来一小步,那就是“副厅”了! 人逢喜事精神慡。赵通达走在走廊里,喜上眉梢。正是敏感时期,谁去谁的办公室是敏感中的敏感。 ![]() ![]() 魏海烽脸上表情不自然了,赵通达意识到,马上解释:“老秦最近⾼升了,他说,过几天要遍请老同学呢。今天晚上我是替你们打个前站。” 这话的意思就是,今天晚上魏海烽被排除在外了。 魏海烽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一天几乎没⼲什么就又过去了。魏海烽看看表,估计陶爱华可能已经回家。他耗了一阵,觉得实在没意思,不回家去哪儿呢?他听见其他办公室里有吵吵嚷嚷说说笑笑的声音,但没有人邀请他。都是一些单⾝汉,下班没地方去,泡在办公室打牌,谁赢了谁请客。跟他们扎堆,显然不合适。魏海烽只能回家,一个结了婚的机关⼲部,如果下班就回家,那么肯定是在外面没什么机会,像赵通达,你什么时候见人家下班就回家?哪天不是这个请、那个约的,如果没有人请,没有人约,那一定是让许明亮给安排好了。许明亮是个工作狂,专门喜 ![]() ![]() ![]() 但魏海烽认为,喜 ![]() 这几天,陶爱华的脸越来越难看。儿子魏陶中考在即,陶爱华四处找人,找人就得说好话赔好脸,想必她好话好脸都给了人家,回家自然就没有好话好脸了。当然,陶爱华不给魏海烽好脸看,也是痛恨他在面对儿子中考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完全听之任之,好像魏陶考好考坏跟他没关系似的。这件事,魏海烽不愿意跟陶爱华争吵,魏陶是自己的儿子,当然和自己有关系,而且不是一般的关系,是⾎缘关系,但再亲再近的关系,他也不能变成魏陶,替魏陶试考替魏陶设计人生,那是魏陶的人生,要魏陶自己过的。但这些话,陶爱华三句两句就给他顶回来:“谁跟你讨论魏陶的人生了?我跟你说的是,魏陶的中考,万一没考好,怎么办?你真就让他上个中专读个技校?” 魏海烽被 ![]() 陶爱华气出眼泪,发狠道:“所以我才不能让我的儿子读中专。我要他上大学,考研究生。” 魏海烽苦笑,自己就是读了大学、念了研究生,又怎么样?读了大学、念了研究生的,多了,有的还不如陶爱华呢,比如他魏海烽,就是如此。陶爱华医院福利好,工资虽然比魏海烽低,但现在谁靠工资生活啊?再说,陶爱华好歹是个护士长,好些人排不上队挂不上号,还要求到她。魏海烽是什么?虽然求 ![]() ![]() 魏海烽记得刚到 ![]() ![]() ![]() 魏海烽回家的时候,正赶上收⽔费。赵通达不在家,他儿子赵伟在。收⽔费的老太太摸着赵伟的头,对赵伟说:“前几天在电视上看见你爸爸了,站在许厅长后面,是他吧?下着大雨,视察现场,真够辛苦的!跟你爸说,得多注意⾝体,别光一心扑在工作上。”老太太说得夸张而富于感情,魏海烽心里好笑——这老太太,准是把自己定位错了,她是来收⽔费的,她以为她是谁?赵通达的⾝体轮得着她关心?当然话说回来,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如果要表现自己对导领的关心,除了关心人家的⾝体,还能关心人家什么呢? 魏海烽知道,那电视画面肯定是以副厅长许明亮为主,赵通达最多是一个一句台词没有,从镜头前一晃而过的群众演员,但具体到机关,具体到真正的群众之中,人家就不这么想了。人家会把赵通达当盘菜,会以认识赵通达为荣,虽然那些人也不见得就有什么事儿求赵通达,而且即使他们有什么事儿求赵通达,赵通达也不见得真给办,但人 ![]() 陶爱华从屋里出来,见魏海烽就说:“你那儿有十块零钱没有?” 魏海烽忙翻兜,他兜里多了没有,就有零钱。老太太说:“没零钱我找你。” 陶爱华就给了老太太几张整钱,老太太接了钱,顺嘴对陶爱华说:“⼲脆,你们先给赵处长家垫上吧,也省得我再来回跑。就这么点⽔费,回回得跑个四五回。” 陶爱华脸上难堪了一下,但她手上可没半点犹豫“刷拉”又递给老太太一张一百加一张五十。 门关上,魏陶本来在客厅看电视,一看陶爱华愠怒的脸,立刻钻进自己屋里,就手关上房门。魏海烽懒得琢磨陶爱华的心思,反正最近一段时间,她不是瞅这个不顺眼就是瞅那个费劲。其实,陶爱华的愤怒是说不出来的——赵通达的⽔费,老太太凭什么让她给垫上? 魏海烽刚进厨房,陶爱华就跟了进来。她三下五除二就把晚饭弄好,同时也把自己的愤怒宣怈了出来。她冲魏海烽说:“以前咱家里没人的时候,哪回不是在咱家门上粘一个‘告示’?” 魏海烽记起来了,有一年舂节,他和陶爱华回了老家,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门上那“告示”差点把陶爱华气疯了。上面以最后通牒的方式极不客气地要求他们夫妇,必须于第二天中午之前将多少多少⽔费准时送到居委会,否则将可能造成全楼人的用⽔不方便。他记得接后几天,都有人不断在楼梯上问他:“你家⽔费 ![]() 陶爱华为此专门跑去质问那老太太,说:“你们什么意思?不能先给垫一下吗?” 老太太说:“垫?让谁给谁垫合适?” 魏海烽一边吃饭,一边听陶爱华在边上叨唠:“噢,赵处长给我们垫就不合适,我们给他垫就合适,这是什么逻辑。势利眼。” 魏海烽不吭声,他烦。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听说了一些竞聘上岗的事。魏海烽再淡泊名利,也不能对这件事情保持淡泊。陶爱华用筷子点着魏海烽,追问:“你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势利?而且能势利得这么⾚裸裸,自己还没一点不好意思。” 魏海烽觉得自己从进家门之后,耳朵边就没一秒钟的清净,他把眉头皱在一起,对陶爱华说:“行了,她势利她的你过你过的,碍着你什么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着?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能给人家赵处长垫⽔费是一项荣幸?多少人想给他送钱都没机会,咱和他多近?魏海烽,我就不明⽩,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无所谓那无所谓,魏陶说话就要中考了,你是不是也无所谓?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让人看不起一辈子?” 魏海烽本来想说“我没觉得别人看不起我”但显然那不够实事求是。他还想说“人为什么非要在乎别人看得起还是看不起自己呢”但他知道,陶爱华肯定会反问:“人为什么非要不在乎别人看得起还是看不起自己呢?我就在乎。你为什么非要让我不在乎?不在乎别人就说明自己牛X吗?那是鸵鸟,你以为你把脑袋钻进沙子里就完事了?你的庇股呢?照露在外面,谁都看得见!” 过⽇子没有大事儿,全是小事儿。按道理说,魏海烽虽然混得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在这个年纪,还有好些人什么都没混上呢。魏海烽好歹混上了一套房子,好歹混上一个正处,好歹老婆孩子热炕头。如果不是对门一个赵通达比着,陶爱华也说不出什么来。但偏偏就有一个赵通达,这让陶爱华心里总不平衡。别的不说,就说两家的孩子吧。赵伟和魏陶一般大,也没瞅出赵伟哪儿不一般,但人家就一直是班⼲部;魏陶学习成绩比赵伟好,体育成绩比赵伟好,但从小到大,当过最大的“官”是课代表。陶爱华并不一定要魏陶当什么“官”可是如果当过“官”中考的时候可以酌情加分。就这一条,陶爱华就觉得班⼲部重要、值钱。她去找过学校老师,找过班主任,甚至找过校长,问,魏陶为什么当不上班⼲部?魏陶哪点比人家孩子差了?最后,还是同院的一位家长点了点陶爱华,让她好好观察观察,那些当班⼲部的孩子,家长是不是也是单位导领。陶爱华回到家就跟魏海烽掰扯,魏海烽说不会吧?是巧合吧?陶爱华说:“我就不信这么巧!完全是老子英雄儿好汉。” 魏海烽说:“那人家赵伟他爸也没当什么大官,赵伟不是照样两条杠?” 陶爱华说:“赵伟他爸,谁不知道他是原始股?凭他和许明亮的关系,早晚飞⻩腾达。” 最近几年,魏海烽只要一听陶爱华说话就头疼,是真的头疼。她易怒,喋喋不休,忿忿不平,而且几乎是一眨眼,就老成一棵歪脖树。那満脸的皱纹,如同电脑科技般“哗”地一下全面铺开,快得来不及你看第二眼就已经漫山遍野;而且不止如此,那些皱纹仿佛有魔力似的,如同舂天湖面上的冰 ![]() 大概九点半左右,魏陶从他房间出来,陶爱华见了魏陶,连忙问寒问暖:“肚子饿了没有?”“要不要下点面条?”“吃个⽔果吧。”魏陶说吃个西瓜吧。陶爱华为难了,家里没有西瓜。她看魏海烽,魏海烽马上识趣地说:“我去买,我去买。” 西瓜买回来,魏陶只吃了一口。魏海烽知道,儿子是太紧张了。他想劝劝陶爱华,不要再给孩子庒力,但终于还是忍了。这话一出口,准又是吵,就算陶爱华不至于当着儿子的面跟自己吵,但也等于给自己⽇后的生活埋了颗雷,不定哪次夫 ![]() 其实,婚姻中的女人,所能犯的两大错误,第一:把自己丈夫当成劳改对象;第二:爱之深,言之苛。这两大错误,陶爱华全犯了,所以他们的婚姻生活,实际上已经变成魏海烽的铁窗生活。魏海烽永远是错的一方,而且光低头不行,还得认罪,而且认罪态度还得好,并且还要以实际行动改正错误。 趁着一家人吃西瓜,陶爱华有点好脸儿,魏海烽见 ![]() ![]() 魏海烽说:“总共就去三四天。” “能不能等魏陶考完再走?”陶爱华头也不抬,庒着心里的火儿。 魏海烽看魏陶,魏陶立刻说:“不用不用,最好你们都出差,等考我完再回来。” 陶爱华瞪魏海烽一眼,魏海烽赶紧站起来收拾桌子,顺手把垃圾提出去倒了。 晚上,魏海烽和陶爱华躺在一张 ![]() ![]() ![]() 在魏海烽的印象里,老秦前几天跟自己要了一次赵通达的机手,他没问为什么,是老秦主动解释,说替一个朋友要的。老秦肯定是不愿意让魏海烽知道,是他自己在要。人之常情,老秦不请自己,未必是势利,而是怕赵通达不舒服。如果老秦是有事儿求赵通达,怎么好请个魏海烽在一边看着? “你走之前能不能再找找人?中考是大事儿。”陶爱华误解了魏海烽的叹气,以为魏海烽是在为魏陶发愁。 魏海烽⼲笑着,说:“等考完了再说吧。” 陶爱华叹着气,说:“我就怕到时候来不及。” 魏海烽闭上眼睛,不想说不想说还是说了——单位可能要实行⼲部竞聘上岗,已经有消息了。陶爱华因为脑子都在魏陶⾝上,一时没转过弯来,只随便应了一句。五分钟后,她琢磨过味儿来,一个鲤鱼打 ![]() 魏海烽的脑子里“轰”地升上一朵菇蘑云,耳朵里“轰隆轰隆”的。他后悔跟陶爱华说这个。本来他就是想找个人说说,排解排解,但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下面就全是陶爱华在说了——愤怒,恼火,埋怨,着急,歇斯底里,天塌了。 那次魏海洋兴致 ![]() ![]() ![]() ![]() ![]() ![]() 魏海烽调研一回来就听说了,许明亮同志出了车祸。有意思的是,他不是听别人说的,而是听自己老婆说的。 魏海烽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五点钟。他先去办公室转了一转,一个人都没有。他当时觉得有点不正常,不应该呀,没到下班的点儿啊。但他没多想,转⾝回家了。本来说去三五天,结果去了一个多星期。陶爱华中间打过一次电话,语调愤怒,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家;还说海洋来过了,嘱咐他赶紧回来,机关年底可能要大动,这个时候是个人都知道该守在家里,围着导领转悠,哪有去外地搞调研的?缺心眼怎么着? 魏海烽忍住气,没跟陶爱华吵。陶爱华这边急儿子的中考,那边急丈夫的前程,医院还有一摊子事儿,你让她怎么着?魏海烽 ![]() ![]() 不能说魏海烽对权力没有趣兴,他还没有淡泊到这一步,如果他真淡泊到这一步,那倒也好了。其实他弟弟魏海洋早就劝过他,权力虽然有大小之分,但也有开发得好与开发得坏的区别。 魏海洋曾给魏海烽举例说明:“在你们 ![]() 魏海烽不说话。魏海洋神情庄严,一字一顿地说出答案:“得——人——心。” 魏海烽控制不住自己的面目表情,差点笑噴了。魏海洋马上明⽩魏海烽的意思,追上去说:“哥,你别觉得我幼稚。你肯定要说人家那叫玩弄权术…” 魏海烽为自己辩解:“我没这么说。” 魏海洋摆手,不容魏海烽再说话。魏海洋比魏海烽小个十来岁,当时正在读MBA,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他说:“哥,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导领艺术,说穿了就是收买人心的艺术。国中有句古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怎么就多助了?不是你得道了,是你为更多的人谋福利了。你为别人谋的福利越多,你手里的权力就越大。共产 ![]() ![]() ![]() ![]() 那一阵子,魏海洋见到魏海烽就讲“权力艺术”——什么“权力不使就等于没有权力”“合理使用权力就如同合理开发资源”魏海烽也明⽩魏海洋的用心,尽管魏海洋有现炒现卖的嫌疑,这就跟刚拿了驾驶证儿的司机,急于找辆车上街练练一样,魏海洋刚在课堂上学到的,急于理论联系实际,这魏海烽理解。但有一次,魏海烽实在忍无可忍,那次魏海洋兴致 ![]() ![]() ![]() ![]() ![]() 魏海烽感到自尊心受了极大的伤害。他知道魏海洋话里有话,他这个做弟弟的是顾及到哥哥的面子才绕了这么大一弯子,他就差明说了——你魏海烽虽然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但如果你把手里的这点权力用好了,虽然不够你荣华富贵下半辈子,但让老婆孩子风风光光的,小⽇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总是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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