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鼓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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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铁皮鼓 作者:君特·格拉斯 | 书号:44369 时间:2017/11/24 字数:84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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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那面鼓的⽩⾊圆面上是做不好实验的。这一点我本来应该知道。我的铁⽪始终只需要同样的木头。它愿意人家敲击着向它提问,敲击着由它回答,或者在急速敲击下无拘无束地闲聊,把问题和回答都搁置一旁。因此,我的鼓既不是煎锅,经人工加热后可以把生⾁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是舞池,可以供未知能否终成眷属的舞伴翩翩起舞。因此,即使在最孤独的时候,奥斯卡也不把汽⽔粉撒到他的鼓上,再积聚口⽔流上去,让那出多少年来他再没有看到过的戏重新上演。可我又是多么惦念它呀!说实在的,奥斯卡不能完全放弃用上面所说的粉末做实验,可是,他宁愿自己直接去做,而不愿让鼓来参预;这样一来,我就会丢丑现眼,因为没有鼓,我便始终是个丢丑现眼的人。 首先,要弄到汽⽔粉就很难。我派布鲁诺跑遍伯爵山所有的殖民地商店,让他乘电车去格雷斯海姆。我也请他到城里去试试,可是,即使在电车终点站可以找到的那种冷饮店里,布鲁诺也买不到汽⽔粉。年轻的女售货员 ![]() ![]() ![]() 于是,我的护理员用我的钱喝了好几瓶果汁汽⽔和可口可乐,可就是没有给我买来我所要的东西。不过,他还是帮了奥斯卡的忙。布鲁诺一点也没怈气,昨天他给我带来一个没有印字的⽩⾊小口袋。疗养与护理院的女化验员,一位名叫克莱因的姐小,表示了充分的理解,愿意帮忙,并摊开参考书,打开菗屉和瓶瓶罐罐,这儿取几克,那儿取几克,经过多次试验,终于配制成了汽⽔粉。布鲁诺告诉我说,它会起泡沫,有刺 ![]() ![]() 今天是探望⽇。玛丽亚要来。可是头一个来的是克勒普。我们一起就一些只配遗忘的事情笑了三刻钟之久。我想方设法不让克勒普以及他的列宁主义者感情冲动起来,便避而不谈现实问题,只字不提我从手提式收音机——这是玛丽亚在几个星期以前送给我的——听来的特别新闻,也就是关于斯大林逝世的报道。不过,看来克勒普肯定是知道的,因为他的棕⾊方格纹大⾐袖上 ![]() ![]() ①路易-阿姆斯特朗(1900~1971),国美著名爵士乐小号手。 维特拉留下了。他不想坐,宁愿站在镜子前面跳跳蹦蹦。我们两个会心地相对微笑了一刻钟左右之久,但与斯大林无关。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向维特拉吐露秘密呢,还是蓄意把他赶走。我招手叫他到 ![]() ![]() ![]() ![]() 维特拉像个天使似的,先对着洗脸盆上方的镜子照了照,然后翩然离去。疗养院外面的年轻人真古怪,都喜 ![]() 接着玛丽亚来了。她让裁 ![]() ![]() 玛丽亚一声不吭地照办了。她坐下来,始终还戴着那顶帽子。于是,我们像往常那样谈起小库尔特来了。 “你看怎么办,奥斯卡,那个小淘气已经不愿再穿长统袜子了。现在还只是三月份,天气还会变冷,广播里这么说的。”对于天气预报,我只当没听见,并在穿不穿长统袜子的事情上,替小库尔特说话。“这孩子现在十二岁了,他不好意思穿长统袜子上学,因为同学会拿他寻开心的。” “我更关心的是他的健康,长统袜子他得穿到复活节。”这个⽇期她讲得毫不含糊。我只好退让一步:“那么你得给他买条滑雪 ![]() “这是苏西-卡特的过错,不关长统袜子的事!”玛丽亚大声说道,她发火了。虽说苏西-卡特在战争一开始就当了女通讯兵,后来在巴伐利亚同人结了婚,可是,玛丽亚对比她大几岁的苏西始终怀着宿怨。这种事只有女人才⼲得出来,她们能把少年时结下的怨恨一直记到当老祖⺟的时候。然而,我提到小矮个儿那双被人涂了柏油的羊⽑袜,多少起了点作用。玛丽亚答应给小库尔特买一条滑雪 ![]() 我点点头表示赞许,接着还听她讲了讲最近为美味食品店购置的东西。我鼓励玛丽亚在上卡塞尔再开一爿分店。我说,现在时机有利,市面将继续保持繁荣(这是我刚从收音机里听来的)。随后,我认为时机已到,便按铃叫布鲁诺。他走进病房,递给我一个⽩纸袋汽⽔粉。 奥斯卡的计划是经过周密考虑的。我没有作任何解释,就请玛丽亚把左手伸给我。她先想伸右手,又改伸左手,一边头摇一边笑,把左手背伸到我面前,也许是指望我会吻她的手背。但我把她的手翻转过来,将纸袋里的粉末倒在她手心上的月亮山和金星山之间,这时,她才露出了惊异的神⾊。不过她还是允许我这么做了,只是当奥斯卡探过⾝子去,让満口的唾沫流到这座汽⽔粉的山头上去时,她害怕了。 “别胡闹,奥斯卡!”她恼火了,一跃而起,退后几步,惊愕地瞧着这正在发酵的、起绿⾊泡沫的粉末。玛丽亚的脸从额头开始渐次涨得通红。我正以为有希望的时候,她迈出三大步走到洗脸池旁,用⽔,讨厌的⽔,先是凉的、随后是温和的⽔,冲掉了我们的汽⽔粉,用我的肥皂洗⼲净她的手。 “你有时真叫人没法容忍,奥斯卡。明斯特贝格先生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想法?”她为了替我请求宽恕,眼睛望着布鲁诺,他在我做实验的时候一直站在我的 ![]() ![]() 玛丽亚记不得了。她傻乎乎地害怕起我来,⾝子有点发抖,蔵起她的左手,紧张地另找话题,又向我谈起小库尔特在学校里的成绩、斯大林的死、马策拉特美味食品店新添置的冰箱以及在上卡塞尔开分店的打算。我却矢忠于汽⽔粉,只谈汽⽔粉。她站起⾝来,汽⽔粉,我恳求着。她匆匆告别,戴上帽子,又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便打开了收音机。我放开嗓门,庒过收音机的嘈杂声喊道:“汽⽔粉,玛丽亚,回想一下吧!” 这时,她站在门口,哭泣,头摇,留下我一个人和这台嘎嘎响吱吱响的手提式收音机。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仿佛离开一个垂死的人似的。 这么说,玛丽亚已经记不起汽⽔粉来了。可是,只要我还在呼昅,还在击鼓,对于我来说,汽⽔粉就不会停止发酵泛沫;因为正是我的唾 ![]() 我今天还相信这一点,因为玛丽亚同马策拉特的那件事是后来晚得多的时候才发生的。那是我在玛丽亚那背上満是伤疤的哥哥赫伯特的 ![]() ![]() 奥斯卡从屋顶室来,他在那里思考了一阵,下楼,脖子上挂着鼓,从门道里走进起居室。那两个人没有发现我。他们两个的头都冲着瓷砖面火炉。他们两个没有规规矩矩地脫掉⾐服。马策拉特的內 ![]() ![]() ![]() ![]() ![]() ![]() ![]() ![]() ![]() ![]() 马策拉特听从格蕾欣-舍夫勒的劝告,决定娶我的情人。如果我把他,我的假想之⽗称为⽗亲的话,我就不得不确定如下事实:我的⽗亲娶了我未来的 ![]() ![]() ![]() 在我给我的儿子冠以库尔特这个名字之前,在我这样称呼他,似乎他从来也不曾有过名字——其实,我曾经用他真正的祖⽗文岑特-布朗斯基的名字来命名他——之前,也就是说,在我容忍库尔特这个名字之前,对于在玛丽亚孕怀期间奥斯卡如何阻挠按期生育一事,他并不想保持沉默。 那天晚上,我撞见了沙发榻上的那两个,敲着鼓骑在马策拉特汗涔涔的背上,使他不能像玛丽亚所要求的那样小心行事,之后,我又拼命作了尝试,想夺回我的情人。 当时,马策拉特终于把我从他的背上摇晃下来,但为时已晚。他因此揍我。玛丽亚保卫奥斯卡,责备马策拉特没有成功,未能小心行事。马策拉特像个老年男人似的为自己辩护。他说,这是玛丽亚的过错,她本来该満⾜的,可她总是不过瘾。玛丽亚一听就哭了。她说,她可不能那么快,三下两个就完事,要是这样,他本该另找一个女人,她虽说自己没有经验,不过,她的姐姐在埃登饭店工作,古丝特是在行的,古丝特告诉过她,这么快是不行的,还要她留神,古丝特说过,就有这样的男人,他们只是为了把鼻涕甩出来就完事,他,马策拉特,准是这样的男人,她再也不⼲了,她呀,非要铃铛同时响不可。因此,他本该小心行事,不管怎样也得如此,就那么一点体贴他都不考虑。她说罢就哭了,还一直坐在沙发榻上。穿着內 ![]() 奥斯卡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副样子。她的脸上出现了红斑,灰眼睛也变得越来越暗了。她把马策拉特叫作脓包,马策拉特只好伸手去拿 ![]() ![]() ![]() 于是,起居室里只剩下我和玛丽亚两人了。她不再哭泣,沉思着穿⾐,吹几声口哨,穿好內 ![]() ![]() 为了避免去作这种有点难堪的想象,奥斯卡集中心思去听华尔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甚至跟着施特劳斯①的音乐敲了几小节的鼓,觉得 ![]() ①约翰-施特劳斯(1825~1899),奥地利作曲家,人称“圆舞曲之王” 我跟着特别新闻后播放的英国歌曲在我的鼓上敲起变奏来,差点把那支歌曲变成了一支华尔兹。这时,玛丽亚臂上搭着一条⽑巾走进了起居室。她庒低声音说:“听见了没有,小奥斯卡,又有一条特别新闻!要是他们这样⼲下去的话…”她没有告诉奥斯卡要是这样⼲下去的话会怎么样,便坐到了一张椅子上,通常马策拉特总把他的上装搭在这张椅子的扶手上。玛丽亚把 ![]() 这时,我家的起居室变得非常寂静,只有落地钟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玛丽亚似乎在考虑把收音机重新打开是不是更好些。但她接着却拿定了另一个主意。她把额头贴到桌面上的⽑巾香肠上,两臂沿膝垂向地毯,默默地、有规律地、一阵阵地哭泣。 奥斯卡心里琢磨,玛丽亚是不是害羞了,因为我在这种难堪的场合下给她来了个突然袭击。我打定主意要让她⾼兴起来,便溜出起居室,走进昏黑的店铺,在小盒布丁和胶⽔纸旁边找到了一个小口袋,又在半明半暗的过道里看清这是一小包车叶草汽⽔粉。奥斯卡对自己摸到的东西很⾼兴,因为在各种香味中间玛丽亚最喜爱车叶草味。 我走进起居室时,玛丽亚的右脸还枕在拧成香肠状的⽑巾上。她的双臂还像方才似的在腿两之间摇摆,不知往哪儿搁才好。奥斯卡从左边走近她时,发现她两眼紧闭,并没有眼泪,便觉得 ![]() 我原谅了玛丽亚,她也许是被泪⽔ ![]() ![]() 我不顾疼痛立即站起来,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玛丽亚也站了起来。我们面对面站着,气 ![]() 直到奥斯卡的脸⾊发紫发青的时候,她才罢休。这时,我本来可以喊叫,不费吹灰之力就震碎所有的玻璃器皿、窗玻璃以及落地钟指针前面的玻璃罩。但是我没有叫喊,而是让一种仇恨占据了我的心灵。这种仇恨盘踞在那里,直到今天,我一见玛丽亚踏进我的房间,就会感觉到这仇恨还像是在我的牙齿间咬住的那四⽑巾。 玛丽亚的脸⾊真是说变就变。她不再整我,和气地笑了起来,一伸手又打开收音机,跟着华尔兹音乐吹口哨,一边朝我走来,想摩抚我的头发表示和解,因为我过去是很喜 ![]() 奥斯卡让她走到跟前,接着用双拳由下而上打她放马策拉特进去的地方。我要打第二下时,她抓住了我的拳头,我却一口咬住了那个该死的地方,紧咬着同她一起倒在了沙发榻上。虽然听到了收音机里又在播送另一条特别新闻,但是奥斯卡不想听这些;所以,他也就无法告诉读者,谁击沉了什么以及击沉多少,因为一阵哭泣前的剧烈的挛痉使我松开了牙齿。我一动也不动地伏在玛丽亚⾝上,她由于疼痛而哭泣,奥斯卡则由于仇恨而哭泣,也由于爱而哭泣,这种爱已经变成了昏厥,但仍然没有停止 sSww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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