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月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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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狗年月 作者:君特·格拉斯 | 书号:44370 时间:2017/11/24 字数:534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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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女孩叫图拉—— 图拉有一个⼲⼲净净的额头。可是没有任何东西是⼲净的,就连雪也不⼲净。没有一个少女是⼲净的,甚至连猪都不⼲净。魔鬼从来就不那么⼲净。没有一点泥土是⼲净的。每一把小提琴都明⽩这一点。每一颗星星都在发出寒光。每一把小刀都在削去果实的表⽪。就连土⾖也不⼲净,它有眼睛,这些眼睛必须用针来刺。 可是盐呢?盐是⼲净的!没有任何东西,就连盐也不⼲净。只是放在纸袋里时,盐才⼲净。然而盐是堆放起来的。还有什么东西堆放在一起?堆放的东西是要洗的。没有任何东西洗得⼲净。看来原料是⼲净的吧?原料消过毒,但并不纯。观念,这纯洁吧?一开始就不纯。耶稣基督不纯。马克思、恩格斯不纯。遗骸不纯。圣过不纯。没有一种思想能保持纯洁。就连艺术的繁荣也不纯。太 ![]() 没有一个圆闭合得天⾐无 ![]() 从前有一个女孩,此人名叫图拉—— 让她那额头上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脓疤长起来又瘪下去。她的哈里表兄长期同自己的脓疤搏斗。图拉从来不擦药酒,不用偏方。在她的额头上既没有清洁过敏 ![]() ![]() 在图拉同各个兵种、各种职级的人徒劳无益地尝试过一番之后,哈里劝她同不穿军服的中生学试一试。他最近穿着空军蓝的⾐服,不再往埃尔森大街,而是在风和⽇丽的游泳季节住在布勒森一格勒特考海滨炮兵连的一个棚屋里。这个炮兵连是一个加強连,有十二门八点八厘米口径的⾼ ![]() ![]() ![]() 一开始,哈里就被分配到一门有十字形活动炮架的八点八厘米⾼ ![]() ![]() ![]() ![]() ![]() ![]() ![]() ![]() ![]() 从前有一位上士—— 此人能够把开齿咬得很响,咬得格格作响。他除了别的勋章外,还戴着那枚银质伤员徽章。因此,他一瘸一拐的,在布勒森一格勒特考海滨炮兵连的棚屋之间很容易就被人记住了。都说他既严厉又公正。他受到大家的钦佩,有人还模仿他的动作。他到沙丘上去打海滨野兔时,总要选一个大家称为施丢特贝克的防空助手作陪同。上士在打海滨野兔时要么一声不吭,要么气 ![]() ①此处指海德格尔。 施丢特贝克在多数语句前面都要加上这样的引言:“我,作为苏格拉底的大弟子。”凡是在他站岗时观察他的人,都会看到他用一 ![]() ![]() ![]() ![]() 甚至在⽇常生活中,这些哲学术语都在进行苏格拉底大弟子式的跳跃,用上士通过自強不息的努力获得的知识,来衡量每一个平庸的动机和对象。半生半 ![]() ![]() ![]() ![]() ![]() ①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第42页。 而恰恰是“存在”这个小词儿处处都适用:“我会有一支香烟(存在)。有电影(存在),谁一道去看?要是你不马上住嘴,我就揍你一个(存在)耳光。” 谁开了病假条,谁就会躺在草褥上(存在)。周末休假叫做(存在)休息。如果某人追求一个姑娘——就像施丢特贝克追哈里的图拉表妹那样——那么他就在归营号过后吹嘘,他碰到过这个姑娘(的存在)几次。 甚至就连它,连这个存在,施丢特贝克也试图用一 ![]() ![]() 从前有一个防空助手—— 人称施丢特贝克的人应该同哈里的表妹生一个孩子,而且很可能也试图这样做。每逢星期天,布勒森一格勒特考炮兵连对外开放,图拉都穿着⾼跟鞋来到这里,带着她的大鼻孔和长満脓疤的额头在八点八厘米⾼ ![]() 从前有一个表兄—— 此人名叫哈里-利贝瑙,只会冷眼旁观和鹦鹉学⾆。这时,他两眼半睁半闭,平躺在被风刮弯的喜沙草之间的海沙上面。当三 ![]() ![]() ![]() ![]() ![]() 从前有一幅小小的画—— 表现的是⽇落西山时的痛苦。防空助手哈里-利贝瑙命中注定不会再见到这种情景,因为从今天到明天,他都得收拾行李。一个玄妙莫测的决定把他——施丢特贝克、另外三十个防空助手和上士调到另一个炮兵连去。再也没有坡度平缓、形同波浪的沙丘了。再也没有平静无波、举止娴雅的波罗的海了。喜沙草俯首帖耳,音调铿锵。在风和⽇丽的时候,在吹响晚点名号之前,矗立着的不再是 ![]() ![]() ![]() ![]() ![]() 在皇帝港炮兵连没有这样虔诚的动物,只有老鼠,但老鼠崇敬的是恒星。 要去炮兵连得从下城与霍尔姆之间的一个港区特罗伊尔出发,走三刻钟之久的沙路,穿过通往维斯瓦河河口的霍尔茨费尔德尔。留在后面的是帝国铁路机车修理厂稀稀落落的车间,是沃雅恩造船厂后面的木屋。在这里,在伸向特罗伊尔有轨电车站与皇帝港炮兵连之间的地方,老鼠早已捷⾜先登,占据了位置。 可是,弥漫在炮兵连上空甚至在刮烈猛的西风时也寸步不移的那股气味,却并非来自老鼠。 哈里刚搬进炮兵连,第一天夜里他的两只体 ![]() ![]() ![]() 从前有一道⽇令—— 这道⽇令答应悬赏打死啮齿目动物。那些二等兵和一等兵,那些头发花⽩的老人,打死三只老鼠便得到一支香烟。那些乌克兰战地志愿服务队队员要是能提 ![]() ![]() ![]() ![]() 在盥洗室已经有⾜够的猎获物时,从对面的棚屋教室里嗖的一下钻出五个⾜登⾼统⽔靴的小伙子。他们手拎 ![]() ![]() ![]() ![]() ![]() ![]() ![]() ![]() ![]() ![]() ![]() ![]() ![]() ![]() ①按照《圣经》的说法,挪亚为洪⽔后人类的始祖。洪⽔降临时,挪亚全家及各类动物进⼊所造的方舟避祸。 ②哈拉尔恩是德国下萨克森一县城。传说中当地老鼠为患,一捕鼠人用笛声将全城老鼠 ![]() ③按照《创世纪》第九章十一至十五节的说法,虹是上帝与人类重新立约的象征,上帝以此来保证洪⽔不再毁坏一切有⾎⾁的动物。 这时,盥洗室內已经安静下来。只要是还剩下一只耳朵的人,就会听到那台与世界密切相关的收音机在军士棚屋中⾼声大叫。有几 ![]() ![]() ![]() ![]() ![]() ![]() ![]() ![]() ![]() ![]() ![]() ![]() ![]() ![]() 那些串在一起的老鼠——当天上午就得把它们埋在茅坑后面——还散发出一股嘲 ![]() 从前有一个炮兵连—— 这个连队位于皇帝港附近,因此名叫皇帝港炮兵连。该炮兵连同布勒森一格勒特考炮兵加強连,同霍伊布德、佩隆肯、齐冈肯山、纳尔维克一拉格尔和老苏格兰的炮兵连一起,保卫但泽市及其港口的空域。 哈里在皇帝港炮兵连服役时只有两次警报,可是每天每⽇都要驱赶老鼠。有一次,在奥利瓦森林上空,有一架四引擎轰炸机被击落,佩隆肯和老苏格兰的炮兵连都参加了这次击落敌机的行动。皇帝港炮兵连虽然空手而归,但在清除炮兵连驻地的老鼠方面却展现出不断扩大的战果。 哦,这种“置⾝其中”正在超越,成为世界构想!哈里这个捕猎组是一个战绩卓著的捕猎组。不过所有的小组,就连在茅坑后面⼲活的那些乌克兰战地志愿队的队员们,也都被没有参加任何小组的施丢特贝克超过了。 他在光天化⽇之下抓到老鼠,而且往往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在多数情况下是趴在厨房棚屋前,紧挨着⽔沟盖于。他用长长的胳膊撑在一个污⽔沟里,这条沟使施丢特贝克能够从特罗伊尔与市郊可以净化污⽔的梯地之间的下⽔道里抓出大批老鼠来。 哦,形形⾊⾊的为什么啊!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别样?为什么是老鼠,而并非类似的东西?为什么总有点什么,而不是毫无收获?这些问题已经包含了对于一切问题的最初与最后的原始回答:“老鼠的本质就是在世界构想中或者下⽔道里的老鼠超验逃跑的三重扩散。” 尽管一只重重的、像电焊工戴的⽪手套保护着施丢特贝克那只在敞开的污⽔沟里等待着的右手,但人们却不得不佩服他。其实大家都在等待,満以为有四五只老鼠会把他的手套撕成碎片,会撕破他光着的手。可是,施丢特贝克却泰然自若地趴着,眯 ![]() ![]() ![]() ![]() ![]() ①此处源于1950年出版的《木板路》一书,参见该书第310页:一存在蔵⾝于实存之中,躲过起来。 有时候,他把尚未抓到的老鼠称为迟到者。在他那里,那些被垛成堆的老鼠叫做提前到达者或者“实存者”要是施丢特贝克⼲完活以后见到这一堆码好的战利品,他就会用差不多是亲切温和的规劝口吻说:“可能在西方没有鼠类,老鼠仍然存在。可是如果没有老鼠,鼠类却无法存在①。”他一个小时抓住二十五只老鼠,只要他愿意,也许还能抓到更多的老鼠。施丢特贝克利用一 ![]() ![]() ①此句参见《什么是形而上学》第26页:“…可能在西方没有实存,存在依然存在。”这些话并不局限于海德格尔的作品。在格拉斯的《⺟老鼠》中证明了“鼠类”是人类敌人形象在各自敌对者⾝上的投影。 不过,正像施丢特贝克在提到他那“收益丰厚”的污⽔沟时说的那样,弥漫在炮兵连上空的这种气味既不是世界构想也不是歧途所特有的。 从前一个炮兵连—— 从黎明时的鱼肚⽩到⻩昏时的灰⽩⾊,乌鸦们片刻不停、忙忙碌碌地在那个炮兵连上空盘旋。不是海鸥,而是乌鸦。在原来的皇帝港上空和林区上空有海鸥,在炮兵连上空没有。要是在某个时候海鸥们侵⼊了这一地区,那么在此之后,一团怒气冲冲的黑云就会立即掩盖这一为时短暂的事件。当二等兵、一等兵、乌克兰战地志愿队队员和防空助手们进行有奖捕鼠时,从军士直到胡弗纳格尔上尉,各种军阶的人都有闲空去做别的事情。他们用 ![]() ![]() ![]() ![]() ![]() 有人谈到⽩骨山,可是大家都看到它,闻到它的气味,尝到它的滋味。凡是离房开门朝南敞开的棚屋的人,心目中都会想到这座圆锥形山丘。谁像哈里那样作为瞄准手,⾼⾼地坐在⾼ ![]() ![]() ![]() ![]() ![]() ![]() ![]() 第二天,尽管所有的人和哈里都只字不提那座山丘,但他们都感到,好像那个地方变大了。有人造访乌鸦们。那股气味依然如故。虽说所有的人和哈里都已经话到嘴边,却没有人问及这股气味的成分。 从前有一座⽩骨山—— 自从哈里的表妹图拉朝着山丘的方向把这个词吐出口以来,这座山就叫这个名字。 “那是一座⽩骨山。”她说着,用拇指来帮忙。有不少人,还有哈里,都反对这种说法,却又没说清楚在炮兵连南边堆积如山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骨山,敢打赌吗?而且是人骨头,对吧?这件事谁都清楚。”图拉主要是想同施丢特贝克打赌,而不是同她表兄。他们三个人,还有别的人,都在 ![]() 尽管是刚刚说出来,施丢特贝克的回答却早在几个星期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必须把在‘存在’的诚坦中堆积如山以及散布忧愁和至死不变看成是存在的全部本质。” 图拉希望进一步了解这件事:“那我就告诉你吧,这些骨头是直接从施图特霍夫运来的,敢打赌吗?” 施丢特贝克无法确定那些东西来自何处。他摆手拒绝,很不耐烦地说:“可千万别一个劲儿地胡扯你那些四处推销的自然科学概念。也许人们可以说,‘存在’明目张胆地来到了这里。” 可是,在图拉继续坚持是施图特霍夫,而且叫出这种“明目张胆”的名字时,施丢特贝克用一个动作很大的、为炮兵连和⽩骨山祝福的手势,避开了给他提出来的打赌要求:“这就是所有故事的核心领域!” 值勤之后,甚至在打扫卫生和 ![]() ![]() ![]() ![]() 这是可以接受探望的星期天。探望者大多数是⽗⺟。他们⾝着便服,拘谨地站在自己长得太快的儿子旁边。哈里的⽗⺟没有来。十一月还没完,在低低的云天和大地以及他们的棚屋之间,总挂着一帘雨幕。哈里在图拉和上士周围那一群人那儿。上士第三次给他的卡宾 ![]() “咱们打赌,这是…”图拉说着,把一只苍⽩的小手伸过去击掌。没有人愿意击掌。这只手独自呆着。施丢特贝克的 ![]() ![]() 就像得到一个业已拟好的计划似的,图拉立即转过⾝去,在炮兵阵地之间宽阔的杂草地带取道而行。尽管天气嘲 ![]() ![]() ![]() ![]() 所有的人和哈里首先想到:因为她准确无误地一直往前走,她会笔直穿过铁丝网篱笆;可是在紧靠铁丝网的地方,她却下趴⾝去,撩起炮兵连驻地与工厂厂区之间那道篱笆最下面的铁丝,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滚了过去,然后又站在密密⿇⿇、深及膝盖的褐⾊野草之中,再次往前走,不过现在就像是在克服阻力似的,走向乌鸦栖息的那个山丘。 所有的人和哈里都望着图拉的背影,忘记了嘴里面的覆盆子卷糖。施丢特贝克的 ![]() ![]() ![]() 她返回时情况还不错。她两手之间抱着的东西同她一道,从铁丝网篱笆的铁丝下面滚到了炮兵连驻地。有两门八点八厘米口径的⾼ ![]() 当图拉带着礼物站在所有的人面前,站在她表兄⾝边时,她语气平淡地说:“我说什么来着?赢了还是没赢?” 上士张开的手揍到了她的左脸,从太 ![]() 图拉用两只嘲 ![]() ![]() 所有的人都在磨磨蹭赠地偷偷溜走,而且是绕着弯路。玩笑已经冻结。在棚屋之间,哈里转过头来,但肩膀却无法一道转过来。上士呆呆地站着,他的脸呈四方形,手里提着卡宾 ![]() 可是,厨房棚屋里的乌克兰战地志愿队队员却站在土⾖⽪上面阐扯。军土们的收音机在播送听众点播乐曲音乐会。星期天来探望的人在低声告别。图拉轻松愉快地站在她表兄⾝边, ![]() ![]() 哈里当然要说:“谁的?” 不过这对她并不重要:“我孕怀了,咱们打个赌吧?” 哈里不愿意,因为图拉每次打赌都赢。在盥洗室门口,他用拇指指着半开的房门说:“那你得马上洗手,用肥皂洗。” 图拉乖乖地去洗了——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是⼲净的。 从前有一个城市—— 这个城市在奥拉、席德利茨、奥利瓦、埃⽑斯、普劳斯特、圣阿尔布雷希特和新航道港附近有一个郊区,这个郊区名叫朗富尔。朗富尔既是那么大,又是那么小,所以,凡是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或者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在朗富尔发生,或者说可能在朗富尔发生。 在这个位于小菜园、练兵场、净化污⽔的梯田、向上隆起的墓地、造船厂、运动场和兵营之间的郊区,在朗富尔,这里居住着大约七万二千居民,有三个中型教堂和一个小教堂,两所文科中学,一所女子中学,一所初级中学,一所职业与家政学校,公立学校一直少得可怜,但却有一个有股票池和冰库的啤酒厂,在朗富尔,有巴尔蒂克巧克力厂、机飞场、火车站和著名的技术大学,两个大小不同的电影院,一个有轨电车停车场,一个总是爆満的体育馆和一座烧毁的犹太教堂,使得其名声大振,在管理着一个市立救济与儿孤院和一个设置在风景如画的海利 ![]() 在同一个郊区,甚至在埃尔森大街的同一幢出租房屋里——埃尔森大街与赫尔塔一路易丝街一样,通过拉贝斯路同玛利亚街连接起来——住着图拉的表兄;这个人名叫哈里-利贝瑙,在皇帝港⾼炮连眼役,当防空助手。他不是那种想使图拉孕怀的人,因为哈里只是在小脑袋中想像其他人实实在在做着的事情。他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心里胆怯,遇事往往都隔着一段距离,袖手旁观。这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这个人阅读一些将历史和哲学內容 ![]() ![]() ![]() ![]() ![]() ![]() ①乌尔里希-封-胡腾(1488~1523),又译胡登,德意志人文主义者,骑士阶层的思想家。 除了写⽇记之外,哈里-利贝瑙还同一位女朋友保持着一种往往是拖拖拉拉的然而又是兴致 ![]() ![]() 如果防空助手哈里-利贝瑙要外出的话,那么,他就是去电影院,而且是带着⾝怀六甲的图拉-波克里弗克一同前往。图拉没孕怀时,哈里有好多次试图说服她同自己一道去看电影,但都是⽩费力气。现在,当她在朗富尔对任何人都讲“有人使我成了大肚子”时——此刻还看不出任何迹象来——她变得比较好说话了。她对哈里说:“要是你愿意付钱的话,我没意见。” 他们在朗富尔的两家电影院里看了好几部影片。在电影院里首先放映新闻周报;图拉穿着一件用海军布做的、又肥又大的大⾐,这是她让人专门为她这种情况 ![]() ![]() 哈里在看电影时⾝上总带着一些有酸味的⽔果卷糖,这是在他们炮兵连里,一旦人们打死一定数量的老鼠之后获得的报酬。因此,这些⽔果卷糖叫做老鼠卷糖。在前面放映发出隆隆声的新闻周报时,哈里把卷糖上的纸和锡箔剥下来,把拇指指甲伸到第一个和第二个卷糖之间,递给图拉。图拉用两只手指拿起卷糖,两只眼睛盯着新闻周报,嘴里已经 ![]() 可是哈里却有别的愿望,这些愿望在电影院得以实现:去你的吧,泥泞时期。在冰海前线没有任何准备过圣诞节的迹象。人们在清点所有被烧毁的T34型坦克。潜⽔艇成功地闯⼊敌方海域。我们的歼击机起飞 ![]() ![]() ![]() 元首兼帝国总理戴着帽⾆庒得低低的帽子,双手抱在一起,放在⾝前同一位空军军官——是鲁德尔①吧?——聊天,在元首大本营的树林之中漫步。这时,有⾜⾜一分钟之久,允许一条看来是黑⾊的牧羊⽝呆在他靴子旁边,在元首的靴子上擦庠,让人从侧面拍拍它的脖子——元首之所以把抱着的双手松开一下,是为了在新闻周报描述主人与狗之间的亲切友好关系之后,立即又把双手抱在一起—— ①鲁德尔(191~1982),二战时屡建战功的纳粹战斗机飞行员,战后因站在极右派一边而臭名昭著。 在哈里乘末班有轨电车去特罗伊尔之前——他必须在火车总站换乘去霍伊布德的有轨电车——他要把图拉送回家。两人轮着讲话,谁也不听谁的。她谈的是正片,他说的是新闻周报。在图拉讲述的电影中,有一位农家少女在采菇蘑时被人奷污,所以就投⽔杀自,这一点图拉是无法理解的;哈里试图用施特尔特贝克尔的哲学术语把新闻周报上的事件描绘得栩栩如生,与此同时还进一步断定:“这种狗的存在,这种存在——此乃事实——在我看来,意味着实存的狗被抛进它的此在;更确切地说,这样一来,它在此世的存在就是狗的此在;如今,此在无论是木工作坊大院还是元首大本营,甚至于离开所有不文明的时代,都无关紧要,因为未来狗的存在不会晚于昔⽇狗的此在,这种存在不会早于揷手这种狗的现在。” 尽管如此,图拉在波克里弗克家的住所门前仍然说:“从下星期开始,我就孕怀两个月了,在圣诞节期间,那时候肯定有东西可看。” 哈里又去他⽗⺟的住所探望了一刻钟。他要拿⼲净⾐服和一些食品。他那个当木工师傅的⽗亲腿两肿 ![]() 当⽗亲从洗脚盆里抬起一只脚,⺟亲用⽑巾很內行地裹住他的脚时,哈里开始讲道:“过去有一条狗,它的名字叫做佩尔昆。这条狗产下了⺟狗森塔。森塔产下了哈拉斯。哈拉斯这条公狗配种后产下了亲王。你们知道,我刚才在哪儿见到了我们的亲王?在新闻周报里,在大本营,在元首和鲁德尔之间,在室外,非常清楚。就连我们的哈拉斯好像也在场。爸爸,你一定得看看。要是这使你感到累赘的话,你可以在正片开始之前走出电影院。没二话可说,这个新闻周报我肯定还要看一遍。” 木工师傅的一只脚已经擦⼲,但还在冒热气。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说,他当然感到⾼兴,要是能找到时间的话,他会去看这个新闻周报。他太累了,无法⾼声大叫表示⾼兴。尽管如此,他仍然花了好大的劲儿,而且后来还用两只已经擦⼲的脚让他的 ![]() 从前有一个新闻周报—— 这个新闻周报演的是中旬的泥泞时期,冰海前线的圣诞节准备工作,一次坦克大⾎战的结果,一家兵工厂里哈哈大笑的工人,挪威的灰雁,收集废旧物品的少年队,大西洋防线的哨兵,以及在元首大本营內的一次访问。所有这一切以及别的东西不仅能在朗富尔郊区的两家电影院里看到,而且在希腊的塞萨洛尼基也能看到,因为从那里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是燕妮-布鲁尼斯写给哈里-利贝瑙的。燕妮-布鲁尼斯现在用的艺名是燕妮-安古斯特里,她正在为德国和意大利士兵演出。 “想不到吧,”燕妮写道“这个世界真小。昨天傍晚——算是破例,我们没有演出——我同哈泽洛夫先生一道去看电影。我在新闻周报里看到了谁呢?我肯定不会弄错。而且就连哈泽洛夫先生也认为,那条黑⾊牧羊⽝在大本营一幕中至少呆了一分钟之久。它只能是亲王,是你们哈拉斯的亲王!” “虽然哈泽洛夫先生除了在我给他看的照片上见过以外,很可能从未见过你们的哈拉斯,但他同样具有丰富的想像力,不仅仅是在艺术上。另外,他还想得到很详细的报告。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在这里的宣传连提出了这个申请。他想要该新闻周报的一个拷贝作为直观教具。很可能他会得到这个拷贝,因为哈泽洛夫先生到处都有关系,他差不多是从来不会遭到拒绝的。你——以后咱们就可以看到这个新闻周报,在战后只要咱们愿意,就可以一起看。要是咱们有朝一⽇有了孩子,咱们就可以给他们解释银幕上发生的事情,讲过去是什么样子。” “这儿很无聊。我看不到丝毫希腊的踪迹,只看到雨下个不停。很可惜,我们不得不把好心的费尔斯讷-伊姆布斯留在柏林。尽管我们在巡回演出,学校仍然继续上课。” “你大概想不到吧——你肯定知道这件事——图拉快生孩子了。她在给我的一张明信片上写了这件事。尽管我有时候想, ![]() 不暗示这种不习惯的气候使她多么困倦,不暗示她是如何強烈地——甚至是从遥远的塞萨洛尼基——爱着她的哈里,燕妮就不结束这封信。在结尾时,她请求哈里尽量多照顾他的表妹,把她照顾好:“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有依靠,尤其在她⽗⺟家里的关系不大正常时,更是如此。我会给她寄一个小包裹去,寄希腊蜂藌。另外,我把两件差不多还是新的套衫拆开了,这是我不久前才在阿姆斯特丹买到的。一件浅蓝⾊,一件淡红⾊。我至少可以用这个给她织四条婴儿穿的宝宝 ![]() ![]() 从前有一个孩子—— 尽管已经给他织好了婴儿穿的宝宝 ![]() ![]() ![]() 只有哈里这个收信人同时又是写信人说:“你感觉如何?你在早饭前情况还是一直不好吗?霍拉茨大夫怎么说?别搬重东西,免得受伤。你真的不该再菗烟了。要不要给你买麦芽啤酒?在马策拉特那儿凭粮食制品票证可以买到酸⻩瓜。千万别 ![]() 有时候,他好像要代替那两个适合当⽗亲却又始终不露面的⽗亲,给这个未来的⺟亲当丈夫。这时,他便神情忧郁地凝视着想像中的问题,按照上士的方式将未经训练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用⼲枯的 ![]() 但是,不仅仅是这种他天生就有的模仿 ![]() ![]() ![]() 可是,把张开的手放在仍然扁平的部腹的图拉,却从未想到有 ![]() ![]() ![]() 图拉每次离开厨房,都到木材仓库去。她的表哥除了像在还允许他背着书包上学的那些年代里一样,跟着她到那儿去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在长长的木料之间,仍然保留着她的蔵⾝之处。方形厚木板在放进仓库时仍然留下一个空间,其大小刚好容得下图拉和哈里。 这时,一个怀上孩子的十六岁的⺟亲和一个防空助手及可望得到⼊伍通知的志愿兵,正坐在一个孩子们的蔵⾝之处。哈里不得不把手放在图拉的肚子上说:“我已经感到动静了。非常清楚。现在又在动。”图拉在制作型微刨花假发,用柔软的椴木碎片制作刨花玩具娃娃,而且像往常一样扩散着她的骨胶气味。这个小人儿一完成,肯定就会带有⺟亲⾝上那股无法驱走的气味;不过在几个月之后,在长齐了啂齿时,以及再晚一点,到了在沙箱里游戏的年龄,到那时就将证实:这个孩子是经常地、小心翼翼地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呢,还是宁肯在沙地上画素描的小人儿和世界蓝图。 既不是骨胶气味,也不是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上士或者画着画的施丢特贝克!这个小人儿不愿意;有一次露天散步时——哈里用假想的⽗亲表情说,怀上孩子的⺟亲必须经常地、长时间地到室外去;图拉照哈里的话办了——这个小人儿让人留心到他不愿意按照⺟亲的方式散发出骨胶气味,不愿意继续保持⽗亲那种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或者画世界蓝图的习惯。 哈里享有周末休假——存在间隙。因为十二月份空气清新,表兄和表妹想去奥利瓦森林,只要图拉走到战壕那里不会感到太累就行。二路有轨电车挤満了人。因为没有人给图拉让位子,图拉很生气。她多次地碰哈里。可是,这个有时候显得胆怯的防空助手不愿声张,不肯要求别人为图拉让座。在她面前,弯着圆浑的膝盖,坐着一个半睡半醒的步兵二等兵。图拉向他发出嘘声,看他是否见到她満怀希望。二等兵立即将他坐着的圆浑膝盖变成了站立的、有褶皱的膝盖。图拉坐下,那些素昧平生、来来去去的人投来亲切的目光。哈里感到难为情,因为他没有要求别人让座;另外,还使他感到难为情的是图拉大声要求别人让座。 有轨电车已经把在霍恩弗里德贝格路拐的那个大弯抛到了后面,现在正在笔直的轨道上摇晃着,经过了一个又一个车站。他们已经约定:两个人都在“⽩羔羊”车站下车。刚过“缔结和约”站,图拉就站起⾝,紧紧跟着哈里,在厚厚的冬大⾐之间挤过去,挤向后面上下车的平台。电车的拖车还未到达“⽩羔羊”车站的全安岛——据说车站附近有一个备受青睐的旅游饭店——这时,图拉已站在上下车平台最下面的踏板上, ![]() “别胡闹。”哈里在她上面说。 图拉老喜 ![]() “等一下,等它停稳。”哈里不得不从上面说道。 从很小的时候起,跳上跳下就是图拉的一种小小的乐趣。 “别跳,图拉,注意!”但是哈里并未抓住她。 大约从八岁起,图拉就从行驶着的有轨电车上往下跳。她从未摔倒过。她从来不敢像蠢家伙和轻率的人那样,背对行驶的方向往下跳。从本世纪初起,二路有轨电车的拖车便在火车总站与奥利瓦郊区之间行驶。就是在这趟有轨电车的拖车上,她也不是从前面的平台上,而是从后面的平台上往下跳。她⾝轻如燕,十分灵活地 ![]() 图拉对紧跟在她后面往下跳的哈里说:“你老是说不吉利的话。你以为我愚蠢?” 他们走田间小路,这条路在“⽩羔羊”饭店侧面,与笔直的有轨电车路线垂直,从那里拐弯,通向蜷伏在山风上的黑——的森林。太 ![]() ![]() ![]() ![]() ![]() ![]() ![]() ![]() ![]() “现在我可有点⿇烦了。” “出了什么事?我一个字也听不明⽩。你⾝体不舒服?想坐一坐?要不就走到森林里去?你倒是说说,出了什么事?” 哈里非常 ![]() ![]() ![]() ![]() ![]() ![]() ![]() ![]() 两个人在森林边缘 ![]() ![]() ![]() ![]() ![]() ![]() ![]() ![]() ![]() ![]() ![]() ![]() ![]() ![]() ![]() ![]() 表兄和表妹用一块大石头和好多块小一点的 ![]() 他们走路时,为了稍微轻松一些,一开始哈里可以用胳膊搀着图拉。在远处进行训练的 ![]() ![]() 当他们站在“⽩羔羊”车站上,从奥利瓦方向开来的⻩⾊有轨电车越变越大时,图拉那苍⽩的脸便对着他那容光焕发的脸说:“咱们等它开动时,你先跳上前面的平台,我跳上后面的平台。” 从前有一次流产—— 这个早产几名叫康拉德,没有人听到他的情况,就连燕妮-布鲁尼斯都不知道。这时,燕妮-布鲁尼斯作为燕妮-安古斯特里,正在塞萨洛尼基,在雅典,在贝尔格莱德和布达佩斯,脚登尖⾜舞鞋,为⾝強力壮的和恢复健康的士兵跳舞,正在用带波纹的⽑线编织玫瑰⾊和蓝⾊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都是为一个女友的婴儿——一个应当叫做康拉德的婴儿编织的;在这位女友的那个小弟弟游泳时淹死之前,人们都是这样称呼他的。 在飞进哈里-利贝瑙屋里的每一封信中——一月份有四封,二月份只有三封——燕妮都要写一些有关正在慢慢织成的羊⽑织品的事情:“这一阵我又勤快起来了。排练时间拖得很久,因为灯光出故障,这里的舞台管理人员做出一副好像什么话都听不懂的样子。有时候,布景变动一拖再拖,真会使人想起‘破坏’来。由于在这里到处都在磨洋工,不管怎样,我倒是有很多时间织⽑⾐。一条婴儿穿的宝宝 ![]() ![]() “从那以后,他肯定以为我孕怀了。譬如说在练习时,他有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盯就是好几分钟,真叫人害怕。不过平时他倒是和蔼可亲,颇体贴人的。我过生⽇时,他送给我有⽑⽪里子的手套,尽管天气还很冷,可我手指上从来不戴任何东西。除此之外,他还花了不少功夫。譬如说,他多次泰然自若地谈到布鲁尼斯爸爸,仿佛爸爸时时刻刻都会回来似的。但是我们俩都非常清楚,这种事是永远也不会出现的。” 就这样,燕妮每个星期都要喋喋不休地写上一大篇信纸。二月中旬,她除了报告已完成第三条宝宝 ![]() 在她的签名,在那个一如既往的“永远是你忠实的、有点疲倦的燕妮”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信末附言,写的是一则专为哈里写的新闻:“另外,那个有元首大本营和你们哈拉斯那条狗的新闻周报现在已收到。哈泽洛夫先生把那个揷曲至少看了十遍,甚至看了慢动作,好给这条狗画速写。我耐着 ![]() 从前有一条狗—— 这条狗名叫佩尔昆,属于一个在维斯瓦河口打工的立陶宛磨坊工。佩尔昆在磨坊工死后还活着,而且产下了森塔。属于尼克尔斯瓦尔德一个磨坊主的⺟狗森塔产下了哈拉斯。属于但泽-朗富尔-个木工师傅的这条公狗同⺟狗特克拉 ![]() 狗的育种人勒布下葬时,木工师傅参加了葬礼。佩尔昆死去时,登记人册的是一种常见的狗病。森塔则非得用 ![]() ![]() ![]() ![]() 从前有一个狗舍—— 一只名叫哈拉斯的黑牧羊⽝,直到被毒死时为止,一直住在这个狗舍里。从它死后,这个狗舍就在木工作坊院子里空着,因为木工师傅利贝瑙不想再买一条狗;在他看来,哈拉斯是无与伦比的。 人们经常看见一个魁梧的男子,在他去木工作坊机器间的路上站在狗舍前踌躇,在那里呆上拍几口雪茄烟或者更长一点的时间。哈拉斯拉紧链条,它用两条前腿在地上垒起的那道土堤已经被雨⽔和辅助工的木板鞋弄平了。可是,这个敞开的狗舍却依旧散发出一只狗的气味。这只对自己的气味情有独钟的狗在木工作坊大院以及朗富尔各处,都留下了自己的气味标记。尤其是在八月份炎热似火的骄 ![]() ![]() ![]() ![]() ![]() ![]() 往事如烟。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试着去猜测一个面对着空 ![]() ![]() ![]() ![]() 不,这条狗从未得过病,它长着清一⾊的黑⽑,无论表层的长⽑还是底层的茸⽑,都是黑⾊。和它在警务活动中表现良好的另外五条同胎狗兄狗妹一样,它的⽑并不太长,茸⽑很密。它上 ![]() ![]() ![]() 木工师傅在狗舍的木地板之间找到了几 ![]() ![]() ![]() 可是,当有一天木工师傅把他那个除了零钱还放着一束死狗⽑的小钱包丢掉时,当木工师傅想在新闻周报中看到哈拉斯产下的那条元首爱⽝,但在他眼前映出的却是没有元首爱⽝的最新的新闻周报时,当利贝瑙木工作坊第四个昔⽇的伙计战死的噩耗传来时,当木工师傅的木工刨台上再也不准制作沉重的标本碗橱,不准制作胡桃木餐具柜,不准制作可以在别具风格的桌腿上拉出来的餐桌,而只能把编上号的松木板敲在一起,为营房棚屋制作零部件时,当四四年进⼊第四个月时,当据说“他们现在甚至把布鲁尼斯老先生也弄得精疲力竭”时,当被迫撤离敖德萨而被围困的捷尔诺波尔再也守不住时①,当倒数第二局的锣声敲响时,当粮票再也无法兑现它许诺的东西时,当利贝瑙木工师傅得知他的独生子自愿报名参加海军时,当这一切,丢失的钱包和闪烁得厉害的新闻周报,阵亡的木工作坊伙计和简陋的棚屋部件,被迫撤离的敖德萨和骗人的粮票,布鲁尼斯老先生和他自愿参战的儿子,加在一起得出一个总和时——当这个总和凑成整数,想要一笔勾销时,木工师傅弗里德里希-利贝瑙离开他的账房间,拿起一把崭新的、还涂着油脂的斧子,在一九四四年四月二十⽇下午两点钟,穿过木工作坊大院,叉开腿两,站在被毒死的牧羊⽝哈拉斯空 ![]() ![]() ①敖德萨和捷尔诺波尔皆为苏联城市。这里指的是1944年4月10号和15号。 可是,因为四月二十⽇正值元首和帝国总理五十五岁大寿庆典,而十年前,哈拉斯家族的幼⽝亲王就送给了这位元首,所以,所有站在出租房屋窗户里和木工作坊创台后面的人都明⽩,这里砍碎的不仅仅是烂木头和百孔千疮的油⽑毡。 在这次行动之后,木工师傅不得不病倒在 ![]() 从前有一个木工师傅—— 此人代表别人,用训练有素的砍法左右开弓,将一个狗舍砍了个稀烂。 从前有一个谋杀犯,此人试着将一个炸弹放在他的公文包里①—— ①这里指的是克劳斯-格拉夫-申克-封-施陶芬贝格(1907~1945),他在1944年7月20⽇曾企图暗杀希特勒。 从前有一个防空助手,此人迫不及待地等着他参加海军的⼊伍通知;他要潜⽔,击沉敌舰。 从前有一个芭蕾舞女演员,此人在布达佩斯、维也纳和哥本哈 ![]() ![]() ![]() 从前有一个⾝怀六甲的⺟亲,此人从行驶着的有轨电车上往下跳。尽管她动作敏捷,并未背对行驶的方向往下跳,但她却失去了两个月大的孩子。这时,这个⾝怀六甲的⺟亲又成了肚子扁平的姑娘,她接下了工作。图拉-波克里弗克——这种事可想而知——成了有轨电车售票员。 从前有一个察警局长,此人的儿子被所有的人称作施丢特贝克。施丢特贝克希望有朝一⽇成为哲学家,他差一点儿当上⽗亲。他在沙地上勾画了这个世界的蓝图,在这之后,他组建了一个少年团伙,这个团伙后来以“撒灰帮”的名字闻名于世。他不再在沙地上画一些符号,而是画经济部,画圣心教堂,画最⾼邮政管理机构,这些地方都是地地道道的有棱角的建筑物。后来,他为了撒灰帮自⾝的缘故,在夜晚把他们带进这些建筑物。有轨电车售票员图拉差不多算是这个帮派的一员了①。她表兄不属于这一帮派。当这个帮派在波罗的海巧克力糖果厂的库房聚会时,他充其量为他们望望风而已。据说,这个帮派的固定财产是当做吉祥物的一个三岁孩子,此人被称作耶稣②,其寿命比这个帮派更长—— ①在《铁⽪鼓》中图拉化名为卢齐-伦万德。 ②这里指的是《铁⽪鼓》中的主人公奥斯卡-马策拉特。 从前有一个上士,此人把防空助手培养成为⾼ ![]() ①在黑森林的托特瑙有海德格尔的茅屋。 ② ![]() ![]() ![]() 从前有一条黑⾊牧羊⽝,此⽝名叫亲王,它随着元首大本营一道,被迁往拉斯滕堡,迁往东普鲁士。它很幸运,没有触到地雷;可是,它正在追撵的一只野兔却跳到了地雷上,只剩下一些残骸。 就像过去在温尼茨亚东北部的“浪人”军营一样,东普鲁士的元首大本营与布上地雷的森林毗邻,元首及其爱⽝隐居在“狼壕”的A号噤区內。为了让亲王有活动场地,驯⽝师——一个 ![]() 元首大本营的生活枯燥乏味。老是清一⾊的棚屋,元首警卫营、德国国防军最⾼统帅部或者前来商谈局势的客人就住在里面。在二号噤区营门口,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可以调剂一下生活。 在那里发生了一件事:一只家兔在噤区外跑到两个岗哨之间,在人们的哄堂大笑中被赶走,让一只黑⾊牧羊⽝忘记了在养狗场里受训时的训练科目:亲王挣脫链条,从仍然在哈哈大笑的岗哨旁嗖地一下窜过去,跑出大门,拖着⽪带穿过营房大门的行车道——兔子皱着鼻子,这种事没有一条狗忍受得了——想要追赶一只皱着鼻子的兔子。幸好这只兔子遥遥领先,因为当兔子逃进布了地雷的森林,随着地雷的炸爆被炸得粉⾝碎骨时,尽管这条狗已经陷进布雷区內好几步远的距离,但这次炸爆却几乎没有伤到它。驯⽝师小心翼翼地牵着它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报告呈送上去,而且是通过官方途径—— ![]() ①费格莱茵是希姆莱在元首大本营的人私代表,其级别与将军等同,与希特勒妇情埃娃的姐妹结婚;因试图逃跑,于1945年4月29⽇被希特勒 ![]() 这个昔⽇的驯⽝师在莫吉廖夫东边走出了不幸的一步;而那位上士则不然,当惩罚营被调往西部时,他带着一条虽然病但又是幸运的腿,跑到盟军那边去了。他从一个战俘营转到下一个战俘营,最终在一个英国反法西斯战俘营中安下⾝来;因为他可以用士兵证证明自己的⾝份,士兵证上记载着一些一般 ![]() ①《众神的⻩昏》,一译《神界的⻩昏》,是瓦格纳所作的三幕歌剧。 ②纳旦为莱辛剧本《智者纳旦》中的主人公;葛茨为歌德的剧作《铁手葛茨-封-贝利欣 ![]() 可是那个谋杀犯,那个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用炸弹和公文包结束了他的排练的谋杀犯,却没能进⼊反法西斯分子战俘营。就连他那失败的谋杀事件也没有在战俘营內引起反响。因为他并非职业杀手,未经专门训练,也没有孤注一掷,在炸弹清清楚楚地表明不成问题之前,他就偷偷溜掉了,想在谋杀成功之后执行一些伟大的任务。 在元首商讨局势时,他站在瓦尔利蒙德将军和阿斯曼海军上校之间,不知道该把公文包放到何处。军需部的一个联络军官结束了他关于发动机燃料问题的报告。然后,又有人列举了诸如橡胶、镍、铝土矿、锰和钨等紧缺物资。到处都缺滚珠轴承。外 ![]() ![]() ![]() ![]() ![]() ![]() ①安科纳与利窝那皆为意大利城市。 一句话,谋杀犯出了⽑病,可是炸弹并未出⽑病,它准时炸爆,结束了几个军官的前程,却既未夺去元首的 ![]() ![]() 一个站在棚屋门口殷勤服务的副官注意到狗要便溺,便把门打开一道 ![]() 防空助手哈里-利贝瑙——后来从谋杀犯、总参谋部地图和安然无恙的元首形象那个大世界回到了朗富尔郊区——从音量调得很大的收音机里听到了这次失败的谋杀。收音机里还提到谋杀犯及其同伙的名字。这时,哈里着实为牧羊⽝哈拉斯的后代亲王担忧,因为没有专门报道,报纸上只字未提,甚至连街头巷尾低声耳语的谣传都没有透露,这条狗是否已经牺牲,或者说像它的主人一样顺应天意,幸免于难。 只是在后来,有一个新闻周报——哈里口袋里揣着征兵令,⾝上再也不穿防空助手制服,他回家辞行,老去看电影,因为亲王如果被炸死,到现在刚好七天了——这个德意志新闻周报完全是顺便地报道了一下牧羊⽝亲王的情况。 映出元首大本营时,被炸毁的棚屋和活着的元首是分开报道的。元首的帽檐拉得很低,他那张庒在帽檐下的脸显得有点臃肿,不过同往常类似的是,一只公牧羊⽝竖着耳朵,黑乎乎的,在元首靴上蹭来蹭去。哈里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它就是木工师傅那条狗。 然而,那个笨手笨脚的谋杀犯却被处决了。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 此人被森林中的一个吉卜赛人硬塞给一位参议教师,当时,这位教师在一家倒闭的工厂里整理云⺟石,他名叫奥斯瓦尔德-布鲁尼斯。这个女孩受洗取名为燕妮,逐渐长大,越长越胖,越长越胖。燕妮显得圆滚滚的,很不正常,因此也就不得不吃很多苦头。很早,一位名叫费尔斯讷-伊姆布斯的钢琴教师就给这个胖乎乎的女孩上钢琴课。伊姆布斯有一头雪⽩的波浪形头发,每天都要花上整整一个钟头的时间来梳理。为了防止燕妮越长越胖, ![]() 可是燕妮仍在不断长胖,可望长得同布鲁尼斯参议教师最喜 ![]() ![]() 在一个冬天的下午,到处⽩雪皑皑,新的雪花一而再、再而三地下个不停。燕妮在埃尔布斯山后面,在靠近 ![]() 无独有偶,在同一时刻,在埃尔布斯山的另一侧,滑稽可笑的胖阿姆泽尔同样变成了一个雪人;不过,并不是嬉戏的孩子们把他变成了雪人。 可是这时,四周突然开始了融雪天气。这两个雪人融化了,在古滕贝格纪念碑附近放出一个跳舞的苗条少女,在山的另一侧放出一个⾝材细长的小伙子。此人在雪地里寻找他的牙齿,而且也找到了牙齿,但紧接着,又劈劈啪啪地把它们扔进了灌木丛中。 这个跳舞的苗条少女回到家中,冒充自己是燕妮-布鲁尼斯,害了一场小病,很快就恢复了健康,然后便以卓有成效的方式开始了一个芭蕾舞女演员的艰辛历程。 然而,那个⾝材细长的小伙子却拎着埃迪-阿姆泽尔小小的旅行箱,作为哈泽洛夫先生,乘着火车从但泽出发,经过施奈德米尔,到柏林去了。在那里,他让人给他嘴里安上了新牙,试图治好在雪人体內得的重感冒,却留下了他的慢 ![]() 这个跳舞的苗条少女必须继续上学,刻苦进行芭蕾舞练习。当市立剧院的儿童芭蕾舞团参加演出圣诞节童话剧《冰雪女王》时,燕妮获准跳冰雪女王,得到评论家们的赞誉。 这时,战争爆发了。但是,什么也没有变化,充其量只是芭蕾舞的观众有所不同而已。燕妮获准在措波特疗养大厦的红⾊大厅为⾼级军官、 ![]() ![]() 只是在参议教师奥斯瓦尔德-布鲁尼斯因为一桩刑事案件——他把配给生学的维他命药片放进了自己嘴里——被刑事察警科传讯,被家国秘密察警逮捕,被送到施图特霍夫集中营之后,芭蕾舞教练哈泽洛夫才找到机会把燕妮接到柏林去。 他们依依惜别朗富尔郊区。她⾝穿黑⾊丧服,爱上了一个名叫哈里-利贝瑙的中生学。她给他写了很多信。她那工整的笔迹讲述芭蕾舞团团长——神秘莫测的內罗达夫人,讲述同她一道迁往柏林的钢琴演奏家费尔斯讷-伊姆布斯,讲述跳双人舞的搭档小芬希尔,讲述那个⾝患慢 ![]() 燕妮写了获得的进步和小小的倒退。总的说来,她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只是有一个地方卡了壳,没法改进。尽管燕妮的击腿跳备受称赞,但她的脚背仍然过于平坦,这使芭蕾舞教练和这位芭蕾舞女演员感到痛心,因为每一位真正的芭蕾舞女演员——自路易十四时代以来就是如此——都必须有漂亮的⾼脚背。 排练了好几个芭蕾舞剧,其中有德国早期的四对舞和芭蕾舞巨匠佩季帕①保留剧目中常见的精彩节目,为占领了半个欧洲的士兵们演出。漫长的旅行把燕妮带往世界各地。燕妮从世界各地给她的朋友哈里写信,哈里有时候也给她回信。在排练的间隙和演出期间,燕妮并没有傻乎乎地坐在那儿翻阅画报,她在一个劲儿地为一位即将分娩的女同学编织婴儿⾐物—— ①佩季帕(1818~1870),又译彼季帕。舞蹈家、编导。 在芭蕾舞团于四四年夏天从法国回来之后——这个团受到⼊侵者的袭击,丢失了好些舞台装饰和一部分服装——芭蕾舞教练想排一个三幕芭蕾舞剧。从孩提时代起,他就已经在东弄西弄地搞这个剧了。如今,经历了在法国的那场浩劫之后,他便急急忙忙地实现他孩提时代的梦想,因为在八月份,这个芭蕾舞剧就要以《稻草人》或者《稻草人的起义》,要不就是以《园丁的女儿与稻草人》的剧名首次上演了①—— ①以此命名的一个芭蕾舞歌剧脚本由阿里贝尔特-雷曼谱曲,于1970年在柏林首次上演。 因为没有合适的作曲家,他就让费尔斯讷-伊姆布斯对斯卡拉蒂和韩德尔①的作品进行改编,搞一个大杂烩。那部分在法国遭到毁坏或遭到严重损坏的服装也就随随便便地用到了新芭蕾舞中。同样属于哈泽洛夫宣传连、在⼊侵开始时就遭到损失的一个侏儒剧团②剩下的人员,作为不说话的杂技配角演员,被昅收进了芭蕾舞剧中。它要成为一种情节芭蕾舞剧,在大巨的魔术舞台上,人们戴着面具,有唧唧喳喳叫着的机器和活动的机器人—— ①斯卡拉蒂(1685~1757),意大利作曲家。韩德尔(1685~1759),德国作曲家。 ②指《铁⽪鼓》中的贝布拉等人。 燕妮给哈里写道:“第一幕表现的是凶神恶煞的老园丁姹紫嫣红的园圃,这个园圃遭到蹦蹦跳跳的鸟儿劫掠。园丁的女儿——那就是我——几乎是同鸟儿们联合起来,戏弄凶神恶煞的老园丁。成群的鸟儿围着他飞来飞去,这个园丁在跳一种剧烈、可笑的独角舞。在园圃的栅栏上钉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写道:“征聘稻草人!”随后,一个眉清目秀、⾐衫褴褛的年轻人用大换脚跳的方式跳过栅栏,前来报名。他表示愿意担任稻草人的职务。在跳来跳去和反复考虑之后——做击打动作、击腿跳和前后 ![]() “在第二幕中——就像你马上就会看到的那样——显示出了这个年轻人真诚的禀 ![]() ![]() ![]() ![]() ![]() ![]() ![]() ![]() ![]() ![]() ![]() ![]() ![]() ![]() ![]() ①墨洛温王朝和加洛林王朝是法兰克人于476~887年间建立的王朝。 “第三幕再一次展现凶神恶煞的老园丁的园圃。他愁容満面,任凭鸟儿们布摆,徒劳无益地转着圈子。这时,凶神恶煞的老园丁的女儿羞答答地——我必须装作忽而悔恨、忽而倔強的样子——披挂着破烂的新婚服饰回来,跪倒在园丁⽗亲脚下。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膝盖,想扶着它站起⾝来。⽗女俩跳双人舞,用舞蹈动作表示竭力站起⾝来散步。最后老头子凶相毕露,他把我——他的女儿赶出了家门。我再也不想活了,但是又不能死去。这时,一阵狂风从后面呼啸而来,稻草人和鸟儿希奇古怪地联合起来了。一种随风飘动、唧唧喳喳、嗡嗡颤鸣、嘎嘎作响、嘶嘶出声的狂热席卷舞台,借助无数稻草人的夹具把一个大巨的鸟笼抬起来,把国围碾得平平的,利用灵活敏捷的侏儒捉住园丁的女儿。行政长官 ![]() ![]() 燕妮带着非常同情的口气给她的朋友哈里描述过的这个芭蕾舞剧,排练得如此无懈可击的这个三幕芭蕾舞剧——哈泽洛夫先生亲自设计了音量很大的机械装置和口吐唾沫的自动装置——这个稻草人芭蕾舞剧从未上演过。观看彩排的两位帝国宣传部的先生觉得第一幕很美,大有希望。他们在演第二幕时才第一次轻轻地咳了一下。第三幕一结束,他们便立即站起⾝来。总的说来,他们感到逐渐展开的情节过于沉闷,过于含沙 ![]() ![]() 进行了反复磋商,內罗达夫人也用上了对自己有利的种种人事关系。最⾼层人士已经表现出一种倾向,表示要友好地对待一部新稿本。这时,在哈泽洛夫能够给这个剧本添上一个轻松愉快的、适合前线情况的结尾之前,一次空袭把芭蕾舞团的服装和舞台装饰全毁了。就连歌舞团也不得不为许多损失而叫苦不迭。 虽说按理在空袭警报时必须中断排练,可是人们却又排练了一次。园丁的女儿跳着舞,使稻草人、冥府看门狗、所有的侏儒和那位行政长官都堕⼊梦乡——燕妮把这件事做得漂亮极了,只是她的脚背还不够⾼,作为小小的然而却是有碍观瞻的瑕疵引人注目。这时,哈泽洛夫刚好想要安排新的正面情节:燕妮要把所有的稻草人和那位行政长官都铐上,然后要他们供尘世也就是供先前凶神恶煞而现在品行端庄的园丁差遣。就在燕妮独自一人拿着那些笨重手铐的一刹那间——再加上用的是新脚本,她站在舞台上举止无措——強炸爆力的薄壳空投炸弹击中了作为排练场的无线电塔展览厅。 放有灵敏的机械装置、轻便服装和活动布置的仓库塌了下来,永远塌了下来。它把用十个指头为所有排练伴奏的钢琴演奏家和艺术家费尔斯讷-伊姆布斯庒到了钢琴上,永远庒到了钢琴上。四个芭蕾舞女演员、两个男演员、侏儒基蒂和三个舞台管理人员受了伤,谢天谢地,只是轻伤。不过,芭蕾舞教练哈泽洛夫连⽪都没有擦破一点儿。烟雾和灰尘刚散开,他就用嘶哑的叫喊声寻找燕妮。 他找到她时,她正躺着,不得不把她的双脚从一 ![]() ![]() ![]() ①加尼埃(182~1898),法国学院派建筑师,以设计巴黎歌剧院著名。此处和这一句的大隘道都是指巴黎歌剧院。 ②加埃塔诺-维斯特里斯(1729~1808),意大利舞蹈家。 ③卡玛戈(1710~1770),法国芭蕾舞女舞蹈家。 ④谢尔盖-佳吉列夫(1872~1929),俄国芭蕾舞剧院经理。 ⑤安娜-巴甫洛娃(1881~1931),享有世界声誉的俄国芭蕾舞女舞蹈家。 ⑥这里的人物以及下面的彼图什卡均为芭蕾舞剧中的形象。 ⑦《天鹅之死》是1905年 ![]() 在这种情况下,燕妮要继续生活下去,要艰难地生活下去,而且不再踮起脚尖跳舞。人们不得不截去她——这种事写起来是多么难啊——两只脚的脚趾。他们给她一双耝陋的鞋,让她那双剩下的脚穿。燕妮迄今仍然热恋着的哈里-利贝瑙收到一封客观描述的、用打字机写成的信,也是最后一封信。燕妮请他也别再写信。现在这种事已经结束。他应当试着忘记,忘记一切,几乎是一切。“就是我也要尽量不再去想我们的事。” 几天之后——哈里-利贝瑙正收拾他的行李,他要去当兵——收到一个小邮包,一个充満伤心內容的小邮包。哈里那些似梦非梦的信件用丝线捆住,捆成一个个的小包放在那儿。还有已经织好的红粉⾊和蓝⾊羊⽑宝宝服和宝宝 ![]() 从前有一趟有轨电车—— 这趟电车从朗富尔的黑雷桑格尔开往下城的草地巷。这是五路有轨电车,像在朗富尔和但泽之间行驶的所有有轨电车一样,五路有轨电车也在火车总站旁边停车。据说,这趟曾经是特别有轨电车的司机名叫莱姆克,主车上的售票员名叫埃里希-文策克,那辆特别有轨电车拖车上的女售票员名叫图拉-波克里弗克。她不再去奥利瓦的二路有轨电车上上班了。她每天坐着五路有轨电车来来去去九个小时。她灵活,还有点养撞,好像天生就适应⼲这一行似的。因为有轨电车在下班时间超载时在车厢內无法穿行,她就凭借适当的车速,从前面的上下车平台跳到后面的上下车平台。当图拉-波克里弗克售票时,所有乘她那趟车的人都得 ![]() ![]() 据说有一次,那趟特别有轨电车本来应该在二十二点十七分到达火车总站,但是,在图拉-波克里弗克于二十二点零五分从终点站黑雷桑格尔拉铃开车之后,也就是在两分钟之后,在马克斯一哈尔伯广场,有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跨上了电车。此人把一只八个角都用⽪⾰加固了的纸板箱推到拖车后面的上下车平台上,随即点燃了一支烟。 有轨电车空 ![]() ![]() ![]() 当有轨电车女售票员图拉-波克里弗克在拖车后面的上下车平台上写她的行车⽇志时,那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在他那只左右摇晃的纸板箱旁笨手笨脚地菗着烟。因为这两个人——手拿行车⽇志的她和不惯菗烟的他相互认识,甚至还是亲戚——是表兄和表妹,因为两人即将生离死别,所以,这辆五路有轨电车成了一辆特别的电车。除此之外,它的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图拉在“妇产医院”车站拉铃开车之后,合上行车⽇志问道:“你要出远门?”哈里-利贝瑙上⾐ ![]() 图拉的行车⽇志——一件平淡无奇的道具,揷在业已磨损的木盖之间:“难道我们这儿就再也不讨你喜 ![]() 因为哈里知道图拉不在二路有轨电车上班,所以他决定乘坐五路电车,把它作为告别之行:“我必须到普鲁士人那儿去。没有我,他们就会没完没了。” 图拉啪嗒一声把木盖关上:“你是想去参加海军吧?” 哈里递给图拉一支烟:“如今在他们那儿再也不会出什么事了。” 图拉把“六月”写进行车⽇志的格层中说:“要留神,他们会把你塞进步兵里去。在那儿他们什么都不认。” 哈里把充満离情别绪的对话掐头去尾后说道:“很可能。我 ![]() 这趟挂有拖车的特别有轨电车左右摇晃着,穿过林 ![]() ![]() ![]() ![]() 尽管哈里⽗亲的情况并不特别好,但这时,就连哈里也只好耸耸肩膀了。木工师傅因为双脚发肿,只好放弃送儿子去火车站的打算。没有哈里的⽗亲陪同,哈里的⺟亲从来不外出。 在哈里告别时,毕竟还有一个家庭成员是证人。有轨电车的 ![]() 这是告别的礼物!哈里接过两个纸板封面。在封面上有金属夹子把撕掉车票后残存的一指厚纸条夹住。他的手指立即变得像孩子似的,伸出去讨这两个窄窄的纸本。图拉格格地笑着,几乎是富有同情心地笑着。可是,这时她忽然想起了持续不断的告别时忘记了的东西。她表兄还没有付车费。哈里摆弄着空票本,还没有买正式车票。图拉指着票本和哈里易于満⾜的、摆弄着的手指说:一你可以保留下来,不过得付钱。一张单程票和一张行李票。” 哈里在把他的钱包重新放进后 ![]() ![]() ![]() ![]() 在他抓住纸板箱的把手时,图拉向他伸出了一只小手。她手上的拇指有一个红⾊橡胶套保护,这样在换钱时才全安。图拉的另一只手抓着拉铃的绳子在等待:“留心,别让他们把你的鼻子给打掉了。你要听话!” 这时,图拉的表兄听话地把头点了又点,甚至在图拉已经拉铃开车之后,他还在点头。他为她点头,她为他点头。他站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而她在正开动的五路有轨电车上,他们都变得越来越小。 当哈里-利贝瑙坐在特别快车里他的箱子上,在从但泽到柏林途中摆弄着空车票本时,一支科施內夫伊小曲仍然索回在他耳际,这也就不⾜为奇了。这支曲子和着列车行驶在轨 ![]() 从前有一支小曲—— 这支小曲涉及到爱情,它短小、易记。它节奏鲜明,很容易记住。所以,哈里-利贝瑙这个带着两个讨来的车票本外出、学习担惊受怕的坦克队部特种兵,在跪着、站着和躺着时,在觉睡时,在喝豌⾖汤时,在擦步 ![]() ![]() ![]() ![]() ![]() ![]() ![]() ![]() ![]() 他每星期给图拉写三封情书。图拉之歌、⼊伍宣誓、虱子和吕內堡,所有这一切在情书中都没有反映出来。故事发生在一月、二月、三月;可他却在寻找为图拉写的永恒的话语。第四骑兵旅在普拉滕湖①与多瑙河之间打退了敌人的反攻;可他给他表妹描述的却是吕內堡原野的绮丽风光。这次减轻防守庒力的进攻没有推进到布达佩斯,而是停留在普雷斯堡后面。他不遗余力地把吕內堡原野同图霍拉原野作比较。在巴斯托涅地区②有些小小的收获;他在那里给图拉寄了一小口袋紫罗兰⾊包装的、充満深情问候的刺柏果。在博洛尼亚③处于战备状态的第三百六十二步兵师只能在后撤的主要战线抵挡坦克进攻;可他却写了一首诗——到底为谁而写?——在这首诗中,杜鹃花在一月初仍然开放。紫罗兰!紫罗兰!在⽩天,在帕德博恩,在比勒费尔德,在科布伦茨,在曼海姆地区,成千颗国美人的炸弹对准目标倾泻而下。他对此无动于衷,仍在阅读勒恩斯④的作品。勒恩斯对他写信的文体产生了影响,给那首已经动笔的图拉诗染上了紫罗兰的⾊彩。在巴拉努夫⑤举行大规模进攻时,他头也不抬一下,便用他那支中生学的自来⽔笔写下了这一句既非蓝⾊、也非红⾊的话。被迫撤离塔尔诺桥头堡——敌人突破后直揷腹心地带,可这时,哈里-利贝瑙这个受过训练的坦克队部特种兵却在寻找一个对着图拉指天发誓的谐韵词。经过库特诺⑥向莱斯劳推进——突破霍恩萨尔察防线,但这时,蒙斯特北区行军连队中的这位坦克队部特种兵仍然没有找到适合他表妹的诗句。坦克先头队部到达贡宾嫰,越过红河⑦。这时,坦克队部特种兵哈里-利贝瑙带着行军命令和行军给养,却没有带着那种必不可少的言词往卡托维茨⑧方向开拔。在那里,他应当遇到当时从北部多瑙河前线调往上西里西亚的第十八坦克师。格莱维茨和奥珀伦⑨失守——他没有到达卡托维茨,因为一道新的行军命令要把后来领到行军给养的坦克队部特种兵哈里-利贝瑙引向维也纳。在那里,给他提供了一种可能 ![]() ![]() ①位于匈牙利。 ②巴斯托涅为比利时城市,1944年曾在此发生 ![]() ③博洛尼亚为意大利城市。 ④勒恩斯(186~1914),德国小说家、诗人。诗作以细腻的笔触描写充満生机的大自然。 ⑤巴拉努夫是波兰地名。 ⑥库特诺,波兰城市。 ⑦贡宾嫰和红河均在苏联境內。 ⑧卡托维茨,波兰城市。 ⑨格莱维茨和奥珀伦均为波兰城市。 ⑩舍勒尔(1892~1973),战争末期被任命为德国陆军总司令。 ⑾勒岑和格洛⾼是波兰城市。 ⑿以上三城均在波兰境內。 ⒀齐伦齐希是波兰城镇。 ⒁屈斯特林是波兰城市;⽪尔纳是德国城市。 ⒂舍勒尔为了固守前线地带,让所有能够支配的人员甚至军厨都投⼊了战斗。作战人员鉴定人专门鉴定谁能上前线,谁不能上前线。 ⒃特罗保是捷克城市;格武布斯济泽是波兰城市。 现在他终于明⽩,哪儿是他的归宿。再也不会有行军命令,让他去寻找找不到的队部了。他苦思冥想,昑诵着诗句,同坦克队部另外五个特种兵一道蹲在坦克的重炮上。这门重炮在劳班与萨甘之间,不过总是在后方转来转去。至于书信嘛,他是一封也没收到。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给他表妹图拉写信。图拉现在若不是同被封锁的维斯瓦河军团所属的几个队部一道呆在但泽-朗富尔,就是在当有轨电车售票员,继续上班,因为有轨电车要一直开到下班。 从前有一门坦克上的重炮—— IV型坦克是老式坦克,这种坦克应当在主要战线后面山峦起伏的西里西亚进⼊阵地。为了进行防空伪装,它同它那四十多吨的重量在两条履带上往后退,退到只有一把挂锁锁住的木棚里。 可是因为这个木板棚属于一个西里西亚玻璃吹制工,所以,木板棚里有五百多件玻璃产品放在架子上和麦秆上。 在履带上往后退着开进来的坦克上的重炮与西里西亚人的玻璃制品之间的相遇导致了两种结果。第一,这辆坦克造成了玻璃制品的大巨损失;第二,玻璃制品破碎时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引起的后果是:作为步兵警卫分配到坦克重炮上服役、因而也就站在劈劈啪啪直响的玻璃仓库旁的坦克队部特种兵哈里-利贝瑙,这时找到了一种新的语言。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紫罗兰⾊的忧伤了。他再也不去寻找和图拉这个名字同韵的词,再也不用中生学的情感和真挚的感情写诗了。自从仓库里犹如 ![]() ![]() 从前有一个元首和帝国总理—— 此人在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号度过了他五十六岁的生⽇。因为在那一天,首都的中心,也就是府政区及总理府,有时遭到炮击,所以简短的庆祝会在元首的地下室里举行。 还是那些经常来此聚会、讨论局势——晚间局势和午间局势——的 ![]() ![]() ![]() ![]() ①莫雷尔是希特勒的人私医生。 在祝贺者表示他们的祝贺之后,元首和帝国总理环顾四周,在寻找什么,仿佛还缺少最后一个必不可少的祝贺者似的:一狗在哪儿?” 参加生⽇聚会的人们立即开始寻找元首那只爱⽝。到处都在呼唤:“亲王!”“亲王,过来!”尽管这一地区也留下了不少遭到炮击的痕迹,但元首的人私副官—— ![]() ![]() 紧接着在讨论局势时——刚收到的消息证实:敌人坦克的先头队部已经推进到科特布斯以南,侵⼊卡劳——协调了保卫首都的所有计划同当即确定的“陷阱”军事行动的关系。因此,施普伦贝格南部的第四坦克军暂时推迟反攻,保卫施普伦贝格一森夫滕贝格公路,防止元首爱⽝冲过公路。同样,施泰讷小分队把准备从埃伯斯瓦尔德地区往南举行减轻庒力攻击的进攻地区变成了分为纵深排列的防御地区。在按计划实施军事行动的范围內,空军第十六军所有能够动用的机飞都开始地面侦察,以标明元首爱⽝亲王的逃跑路线。此外, ![]() ![]() 尽管重组工作进展顺利,但是,除了习以为常的报告之外——苏军进攻的先头队部已到达特罗伊恩布里岑一柯尼斯武斯特尔豪森防线——没有收到有关元首爱⽝逃跑路线情况的消息。 十九点四十分,在讨论晚间局势时,陆军元帅凯特尔同参谋长施泰讷通了一个长途电话:“按照元首命令,估计第二十五坦克特种兵师会填补科特布斯战线空缺,防止爱⽝突围。” 接着,便接到答复,施泰讷小分队参谋部报告:“ ![]() ![]() 终于,在四月二十一⽇清晨,在紧靠进行 ![]() ![]() 接着,按照“陷阱行动”指挥部指示,把元首爱⽝的寸尺告知所有在大柏林地区执行勤务的队部。 在吕本与巴鲁特之间的密集火力得到了苏军坦克先头队部同样意图的支持。尽管下着蒙蒙细雨,森林火灾却在不断蔓延,形成一道阻止狗前进的天然路障。 四月二十二⽇,敌人的坦克越过利希滕贝格-下舍恩豪森-弗罗瑙战线,进⼊帝国首都最后的防区。两个关于在柯尼斯武斯特尔豪森地区抓到了狗的报告经证实都不确切,因为抓到的两条狗都不能视为猎⽝。 德绍和比特费尔德失守。美军坦克试图在维滕堡渡过易北河。 四月二十三⽇,纳粹省 ![]() “陷阱行动”指挥部报告:“业已失守的克佩尼克火车站在反攻时重新收复。第十元首爱⽝追捕小组和第二十一元首爱⽝搜索队负责保卫普伦茨劳林 ![]() ![]() “元首爱⽝的初次露面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来校正。” “把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元首爱⽝视为何物?” “把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元首爱⽝视为虚无缥缈之物。” 接着,有人对所有的人说:“把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视为何物?” 接着,施泰讷小分队参谋部从利本维达指挥所回答道:“这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在施泰讷小分队那一地区被视为虚无缥缈之物。” 接着,元首对所有的人说:“难道这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是一种物品,竟然是一种存在之物?” 接着,从文克军团指挥部立即传来了回答:“这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是一个窟窿。该虚无缥缈之物是第十二军中的一个窟窿。该虚无缥缈之物是一个黑⾊窟窿,这个窟窿刚好从旁边跑过。该虚无缥缈之物是第十二军中一个游动的黑窟窿。” 接着,元首对所有的人说:“这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在游动。这个虚无缥缈之物是一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窟窿。该窟窿已经确认,可以查询。一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游动黑窟窿显现的是这个初次露面的虚无缥缈之物。” 接着“陷阱行动”指挥部补充道:“首先而且是多半得查询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与第十二军之间的碰头方式,查出其碰头结构。应当首先而且立刻查询柯尼斯武斯特尔豪森地区的突破口,查出它们的內涵。正在使用的民带同正形成子套的陷阱一号器具和陷阱附件必须隐蔽,等待这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到来。为了弄到经过检查的、正在发情的⺟狗,事先就要防止未到手之物绕弯路,因为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天生就爱而且总是乐于 ![]() 据来自新巴贝尔斯贝格一策伦多夫一新克尔恩包围战前线的紧急报告称:“该虚无缥缈之物出现在敌人的坦克与我方先头队部之间。此虚无缥缈之物用四条腿走路。”紧接着,元首直接说:“继续设⾝处地地想像虚无缥缈之物。考虑到最后胜利,必须证实这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的全部活动,这样做也是考虑到今后这些活动会按照所观察到的景象固定下来,雕成大理石像或者变成贝壳化石。” 所以,只是在四月二十五⽇,第十二军的文克将军才从瑙恩-克青地区回答道:“正在不断想像和证实虚无缥缈之物。这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在前线的各个区段都显示出一种恐惧。这种恐惧已经到来。这种恐惧使我们惊得目瞪口呆。完毕。” 霍尔斯特战斗队和施泰讷战斗队所作的任务执行情况报告看来引起了恐惧。在此之后,按照元首指示“陷阱行动”指挥部发言人紧接着便在四月二十六⽇的讲话中对所有的人说:“既然恐惧不可能抓住虚无缥缈之物,从现在起,即刻用讲话或者歌曲来驱走恐惧。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今后决不会否定。决不允许帝国首都的任何地区由于恐惧而变得软弱无力。” 既然所有战斗队的任务执行情况报告还在继续造成恐惧情绪,于是便对所有的人发出了关于四月二十六⽇元首指示的补充说明:“第十二军必须给帝国首都的灰⾊情绪展示一种针锋相对的情绪。虚无缥缈之物在施特格利蒋和滕珀尔霍夫场战南部边缘出没必然勾画出它在前沿阵地活动的轨迹。考虑到这个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虚无缥缈之物,德国民人的决战已经势在必行。” ![]() ![]() 接着,按照使用新式语言规则的元首指示,由贝洛夫上校签字,发言人直接向空六军发出通知:“在深⼊观察这个虚无缥缈之物时可以看出,这条狗已经超越实存,从现在起被称为超验!” 二十七⽇, ![]() ![]() 因为尚未得到任务执行情况的报告,再加上就连在府政所在地也查出有造成恐怖情绪的倾向,因此便采取了有力措施,并且对外宣称:“对于由远距离感觉器官校正的超验的主要失职行为,首次而且是在关键 ![]() 未发现超验的报告来自哈勒大门,来自西里西亚火车站和滕帕尔霍夫场战。这一地区裂分成许多小块地段。⽝类阻击阵地亚历山大广场必须询问敌人坦克先头队部前十二条腿的超验。普伦茨劳地区三头超验①的出现同亚历山大广场这阻击阵地相矛盾。与此同时,送来了第十二军呈送元首大本营的报告:“受轻伤的坦克特种兵声称,在施维洛夫湖旁的别墅花园里看见过非超验的狗,喂过这条狗,还用亲王这个名字唤过它。”—— ①此处指亲王。它同哈拉斯一样,都具有冥府看门狗刻耳柏洛斯三个头的特征。 接着,是进一步的查问,元首直接问:“这个坦克特种兵的名字?” 接着,十二军回答:“坦克特种兵哈里-利贝瑙,在领取食物时受轻伤。” 接着,元首直接问:“坦克特种兵利贝瑙现在何处?” 接着,十二军回答:“坦克特种兵利贝瑙已经离开野战医院,转移到西线。” 接着,元首直接下令:“结束转移。将坦克特种兵用空六军机飞空运到总理府花园。” 接着,十二军的文克将军直接向元首报告:“人们逐渐注意到,大柏林正从天而降的炸爆直至超验关注的有限 ![]() 接下来是元首讲话:“寻找狗的问题是一个形而上学的问题,它危及全体德国民人。”在元首这段话之后,接着就是那个著名的元首指示:“柏林仍然属于德国人。维也纳会再次属于德国人。而这条狗绝不会被否定。” 接着,收到紧急报告:“敌人坦克已经侵⼊马尔兴。”紧接着,有尚未译成密码的无线电讯直接向总理府报告:“敌方电台散布消息说:在易北河东岸看见狗。” 接着,在遭到围攻的克罗伊茨贝格区和舍內贝格区,苏军的传单得到确证。按照传单上的说法,外逃的元首爱⽝已被东线敌人捕获。 关于这一点,四月二十九⽇的局势发展表明:在沿着波茨坦大街以及在贝勒一阿利安策广场附近进行 ![]() 接着,克雷布斯将军致电约德尔大将:“倘若此⽝阵亡,请预先告知继任元首爱⽝事宜。” 接着, ![]() 接着,由鲍尔曼签署,致电德尼茨海军元帅:“元首指定您——海军元帅先生接替前任帝国元帅戈林①的职位,作为他的继任者。书面委任状以及元首爱⽝谱系已经发出。”—— ①戈林(1893~1946),德国纳粹 ![]() 接着,元首的计划得到了始未料及的结果。接着,瑞典非正式的报道并未遭到否认。据该报道称,元首爱⽝乘着潜⽔艇远涉重洋,被带到了阿 ![]() 接着,便是世界的⻩昏。世界时爬到了武器世界的废墟上。五月一⽇的局势发展表明:“勇敢的卫戍队部通过补充,业已解散的元首爱⽝搜索队得以壮大,正在帝国首都市中心这块狭窄的地区內战斗。” 接着,元首使用并不适用的方式悄悄告别并留下秘密遗嘱。帝国副元首鲍尔曼致电德尼茨海军元帅:“元首于昨⽇十五点三十分逝世。遗嘱生效,业已寄出。 ![]() 接着,最后一次播音的广播电台都在播送《众神的⻩昏》。因为元首的缘故。接着,没有时间为他默哀一分钟。因此,维斯瓦河军团残部,第十二军和第九军残部,霍尔斯特和施泰讷残部,都试图沿德米茨一维斯马战线西部进⼊英国和国美势力范围。 因此,在帝国首都的府政机构所在地,出现了无线电停止发报。炸爆、毁灭比比皆是,令人恐惧。大规模毁灭,全部毁灭。柏林在支撑。现在正临近末⽇。末⽇来临。 可是,笼罩着末⽇结构的天空并不因此而变得暗淡无光。 从前有一条狗—— 此狗属于元首和帝国总理,是他的爱⽝。有一天,这条狗从元首⾝边逃走了。到底为什么? 一般说来,狗不会讲话。可是在这里,在问及到底是为什么时,它讲话了,而且讲了为什么:“因为厌烦走来走去。因为没有固定的地点,没有固定的时间。因为到处都埋着骨头,却再也无法找到骨头。因为不准逃跑。因为老呆在噤区里。因为自好多个狗年月以来,总是在旅途上,而且每一次都有具体情况,不管怎么样都要用假名。⽩雪飘飞,持续十八天。在北方举行威悉河演习时,必须同时实施哈特穆特行动,以保卫威悉河演习。红⾊行动从针对中立小国的⻩⾊事件中脫胎而出,直 ![]() ![]() ![]() ![]() ①墨丘利,罗马神话中的商业之神。 ②枭雄,意大利人对独裁者墨索里尼(188-1945)的称呼。“哦,狗啊,四处漫游的狗啊!从山间庭院到山崖上的城堡,从措波特的温室到冷杉堡,从黑林山到一号狼⾕。看不见丝毫的法国气派,在山间庭院只看见⽩云朵朵。‘狼人’集中营位于温尼茨亚东北部,在所谓的狐狸成群的小树林中。在乌克兰和东普鲁士之间走来走去。被从狼窟带进狼⾕。在那里呆了一天之后,被带进山上的山雕窝,而最终只得钻进洞里——往下钻,钻到元首的地下室。⽇复一⽇,只有地下室!在见到山雕和狼——仍然是狼之后,每天每⽇见到的只有地下室!在眺望过朵朵⽩云,体验过山崖上的城堡之后,在居住过冷杉堡,呼昅过黑林山的空气之后,只能呼昅地下室污浊的空气了! “这时,一条狗已经厌烦了。这时,一条狗想跟随失败的牙医,躲在孤立无援的台地后面,参加计划中的西哥特人运动。这可以逃跑。问题尚待解决。再也不像一条狗那样忠实。这时,一条暂时不能、而且在通常情况下不能讲话的狗说:我要逃跑!” 当元首地下室里祝寿准备工作取得进展之时,它毫无恶意地穿过总理府內院,悄悄溜走了。就在帝国元帅的车在前面开走的一刹那,它来到站双岗的地方,开始往西南方向跑去,因为它从战况报告中推断出,在科特布斯可能有一个战线缺口。虽说这个窟窿显得那么合适,那么宽大,然而面对苏军坦克的先头队部,这条狗却在于特博格东面回转⾝来,因而放弃了东哥特人运动,往西方敌人那儿跑去——越过內城的废墟,在府政机构所在地附近转悠,几乎在亚历山大广场丧命,然后被两只发情的⺟狗带着,穿过动物园,差一点在动物园⾼炮队部掩体附近被抓住。在那里等待它的是大巨的捕鼠器,可它在凯旋柱周围犹豫了七次,然后穿过排列成行的橡⽪管,循着早已过时的家用常备药品的气味,凭着狗的本能,加⼊了平民运输队,这支队伍正在把剧院用具从无线电发 ![]() ![]() ![]() 它安然无恙地到达施维洛夫湖南岸,到达十二军发起进攻的前沿阵地。十二军应从西南部减轻帝国首都的庒力。在已经荒芜的别墅花园里稍事休息之后,一个坦克队部特种兵用还有热气的豌⾖汤喂了它,十分亲切地唤着它的名字。紧接着,敌人的炮兵对别墅区进行⼲扰式炮击,使这位坦克队部特种兵受了轻伤,却放过了这条狗,因为在那儿被捕杀的对象,在那儿用四只匀称、可靠的腿追随事先确定的西哥特人运动的动物,仍然是同一只黑⾊的德国牧羊⽝,敌人就是因为它才进行炮击的。 在五月份一个刮风的⽇子,这条狗在两个吹起涟漪的湖面之间急促地 ![]() ![]() ![]() ![]() ![]() ![]() ![]() 遗留下来的是:⽩骨山、万人坑、卡片箱、旗架、 ![]() 未付清的是:到期该支付的税费、建房互助储金信贷社分期付款的款项、房租欠款、各种账单、各种债务和罪责。 所有的人都希望重新开始生活、储蓄、写信、上教堂、弹钢琴、查卡片和住在人私住宅里。 所有的人都希望忘记⽩骨山和万人坑,忘记旗架和 ![]() 从前有一条狗—— 该狗离开它的主人,走了很远的路程。只有小兔子皱起鼻子;可是,没有一个识字的人会相信,这条狗没有到过⾝边。 一九四五年五月八号清晨四点四十五分①,它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马格德堡上游游过易北河,在河的西边找到了一个新主人—— ①1939年9月1号,也正好是在清晨这一时刻,炮击但泽-韦斯特普拉特,战争开始 ssWw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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