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女孩无删减阅读
|
![]() |
|
三围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灵感女孩 作者:谭恩美 | 书号:44845 时间:2017/12/12 字数:14841 |
上一章 第十八章 六卷童子鸡 下一章 ( → ) | |
“现在你想起来了吧?”邝说。 我被她丰満的面颊和小嘴上的皱痕惊呆了。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幅综合衍 ![]() “没有。”我说。 这个叫邝的女人号称是我的姐姐——事实上,这可能只是一个疯子的妄想?邝是否真有着那个淹死的小姑娘的⾎⾁?爸爸给我们看的照片上的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婴和我们在机场里接到的这个丰満的小姑娘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而且,邝和我⽗亲、哥哥及我的长相也毫无任何相似之处。 也许我小时候的愿望是真的:真正的邝已经死了,村民们送来的是另一个女孩,他们认为我们分不清真的鬼魂和假冒的鬼魂之间的区别。不过话说回来,邝为什么不是我的姐姐呢?小时候那场可怕的伤害使她坚信自己已转度到了另一架⾝躯之中,即使我们之间没有⾎缘关系,她难道就不是我姐姐了吗?当然,她仍然是。所以,我要知道的是她故事中哪些东西是真的。 邝冲我笑笑,握着我的手,她指了指天上的飞鸟,但愿她把它们说成是大象。那说明她的狂疯也是始终如一的。谁能告诉我真相呢?杜丽丽?她并不比邝更值得信赖。大妈又死了。村里恐怕没有其他人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即使他们能说,我又如何去问呢?“嘿,告诉我,我姐姐真的是我亲姐姐吗?她是个鬼魂还是个疯子?”其实,我 ![]() 在屋子央中,西蒙正和杜丽丽热切地相互比划着。西蒙在空中划出一个汽车车窗,说:“我从窗口探出头去,叫道:‘嘿,把你的庇股挪开点!’”随后好像是靠在一个什么东西上,模仿一个拿冲锋 ![]() 杜丽丽用长鸣方言说了句话,意思大概是“没什么”她拿出了一只旅行拖包,包很重,把她的手臂 ![]() 邝尖叫着 ![]() 除了年龄上不太相称外,他们真像是一对一见钟情的初恋情人,相互不停地调笑、逗挑,寻找理由彼此触摸。我心里猛地一菗,当然这并非妒嫉,因为谁也无法把他们俩扯到一块儿——不过,不管邝关于杜丽丽和她女儿的故事是否实真,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杜丽丽实在是太老了。 游戏至此算是结束了,她和邝回到院子里商量晚饭吃什么,她们刚一走远,我就把西蒙拉到了⾝边。 “你和杜丽丽⼲什么不行,怎么选择了坏司机这么个题目玩?” “开始我不过想告诉她昨天洛基开车带我们的旅行和那场事故。”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口气,把邝和我说的话告诉了他“你对此怎么看?” “嗯,首先,我不认为杜丽丽神志有问题,也包括邝。其次,他们都在你的生活中存在良久了。” “可这次不同。你没发现吗?也许邝并不是我姐姐。” 他皱起眉头:“她怎么可能不是你姐姐呢?即使没有⾎缘关系她也还是你的姐姐。” “是的,但这就意味着还有另一个女孩也是我的姐姐。” “即使是的话,你又能怎样?不认邝了?”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耸了耸肩:“为什么?这有什么不同吗?我们看到什么说十么,对我来说,壮丽丽是个不错的妇人,邝还是邝。村子很好。我在这儿也很开心。” “那你怎么看杜丽丽呢?她说她只有五十岁,你信吗?还是你相信邝说的…” 西蒙打断了我,说:“也许你 ![]() 我有点气恼:“我只是说我没有邝说得那么好。” “也许杜丽丽用的是一种表达方式,比如——‘嫰如舂雏’”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种男 ![]() ![]() “她没有说过她是小 ![]() “你看,你跟我也要咬文嚼字了。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感到怈气:“为什么你总要证明你是一贯正确呢?” “嘿,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在 ![]() 这时,邝在院子里喊了起来。“利比—阿,西蒙!快来,我们开始烧菜了,你们要拍照,对吗?” 尽管还很恼火,我还是走进大妈的房间里去拿相机。屋里一切照旧,我提醒自己把刚才那事忘掉不想。我看看窗外,再看看表,已是⻩昏时分,是拍照的最佳时间,我还有⾜够的时间和空间抖擞精神去开始工作。在国中,我感到一切都无法控制,任何事情都难以预料,整个是杂 ![]() 在院子里,我装了几卷胶卷。雨后初霁,碧空如洗,散发着柔和的湛蓝⾊,峰峦间有淡淡的粉状的云雾。我深深地昅了口气,満腔都是长鸣五十三户人家炊烟中松木的清香。而在这清香之下也夹杂着大粪的臭气。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景致。砖砌的院墙可以作很好的背景。我喜 ![]() ![]() ![]() 长鸣的生活现在看来无所收益,我的预期和所见所闻过于一致,不过我脑子里尽是那些旅游杂志的热心读者所特别追求的第三世界家国的乡村田园图。我知道人们要看什么。这正是让我经常对工作感到不満的原因,一种事先定好的全安的乏味和平庸。这并非我所想拍的那种直言不讳的照片。但问题在哪呢?这种照片没有市场,即使有的话,这种过分的现实主义也会对人们形成误导,似乎整个国中就是如此:落后、肮脏、贫穷。我为自己过于国美化而作出的这个判断感到愧羞。为什么我总是在编辑着实真的世界,为了谁呢? 装上胶片盒,取景、测光、调焦,我要在一刹那捕捉到美妙的瞬间。这时,杜丽丽正好转过⾝去,蹲下来向一个盆里倒⽔,我对好镜头,调整好焦距,准备拍摄。但当她看到我的相机时,她却一下跳了起来,摆好势姿,还不停地拉着绿罩衫的⾐角。她这样做好像都很自然。 “你不用站在那儿,”我对她说“该⼲什么⼲什么,不要在意我。” 她点点头,在院子里绕了几圈,一脸是要忘掉照相机的刻意表情,她走到树下,凝神看起挂在树上的一只篮子,里面那把沾満泥上的斧子在她目光中如同奇迹,就像是她发现了价值连城的国宝一样。“一、二、三。”我用中文说道,接着给她拍了几张造作弄姿的照片。“很好,”我说“非常感谢!” 她似乎一脸茫然“我哪儿做得不对?”她的声音像个小孩子。噢,原来她是在等待闪光灯和快门的咔嚓声,她并不明⽩莱卡相机是怎么工作的。想到这儿,我决定撒个小谎。 “我并没有真的拍照,”我说“我只是试着看看效果。” 她似乎放心地对我一笑,又走回猪圈。在她开门时,几只猪哼哼唧唧地向她拱来,嚼着嘴嗷嗷要食。几只 ![]() ![]() ![]() ![]() 我把镜头拉回到杜丽丽⾝上,她正朝菗⽔泵走去,手里的 ![]() ![]() ![]() ![]() ![]() 我可以听到后面的猪在尖叫,那是真正的尖叫,就像人在恐怖之中一样。有人曾对我说,猪在被送进屠宰场之前会发⾼烧,它们似乎知道什么在等着它们。此时我在想它们是否对垂死的 ![]() ![]() ![]() 当小碗里的⾎大约一半时,杜丽丽把 ![]() 西蒙向我走来“这简直太野蛮了,你怎么还能拍得下去?” 他的话刺伤了我“少装仁慈!你以为在国美杀 ![]() “狗庇的宗教方式,宗教是要快速杀死动物以减少其痛苦,可这却是让动物流尽最后一滴⾎,然后再扔到地上。” “但我仍然认为她这样做是出于健康方面的考虑,”我随即就问了杜丽丽。 “不,不,”她边头摇边说“通常⾎流完后我会把 ![]() “为什么?” “为了你呀,”她奋兴地说“为你拍照。这样更刺 ![]() “怎么说?”西蒙问我。 “嗯…你说得对,这和宗教无关,”我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看到他脸上的得意之⾊,我又说“确实和宗教无关。这更多的是一种古老的国中风俗,一种灵魂净化之类的东西…为了 ![]() 杜丽丽把那只 ![]() ![]() ![]() ![]() ![]() ![]() 杜丽丽拿着 ![]() 我怎么会怀疑邝不是我的姐姐呢?那些不过是传说,我对自己说,她只是产生了一些古怪的幻象。 邝取出 ![]() ![]() ![]() “你今天去过市场吗?” “什么市场?这哪有市场。自己走到后院里摘就是了。”西蒙把这些记了下来。 杜丽丽把 ![]() ![]() 西蒙抬起头。“我也这么想,”他探出头去闻了闻说“锅里都是好东西。” 炉火熄灭后,我需要的光线也没了,我把相机放进包內。老天,我突然感到很饿。如果我不吃这只 ![]() ![]() ![]() ![]() 院子央中杜丽丽用一个铁圈生了一盆火,邝把大锅放在铁圈上,杜丽丽又放上了碗、筷和茶⽔。在她的指挥下,我们围坐在晚餐的周围。“吃吧,吃吧,”她用筷子向西蒙和我示意道。我看着锅里,希望能找到我在超级市场看到的那种小包装的⾁块。可还没等我找到,杜丽丽夹起一块 ![]() “不用,你吃你的,”我用中文说“我自己会吃的。” “别客气,”她说“要趁热吃。” 西蒙傻笑起来,我把 ![]() ![]() ![]() “谢谢你的夸奖。” “确实好吃,我可不是在假客套。” 我咬了一小块 ![]() ![]() ![]() ![]() ![]() “你拍了几卷胶卷?”西蒙问我。 “六卷。” “那我们就称之为六卷童子 ![]() “可现在是秋天啊!”① “我这样取名是为了赞美杜丽丽,她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她不是年轻幼稚的女人。”西蒙微微颤抖地乞求道,那样子仿佛在作复活节的祈祷:“求求你,夫人,别跟我对着⼲。” 我用手在他头上划了个十字架“好吧,你是外国人,可以⼲蠢事。” 杜丽丽端起了一杯无⾊的 ![]() “你们看到了吗?”邝用英语说“必须把杯子抬起来,直到酒喝光为止。”她作了个示范,杜丽丽马上又把她和邝的杯子斟満了。 邝是个戒酒主义者,如果她能喝下去,这酒不会大凶。西蒙和我端起杯子,各自稍稍喝了一点,就像⾐冠楚楚的伪君子在牛仔酒吧中那样。邝和杜丽丽马上拍案大叫,因为我们都剩了大半杯酒。 “这是什么?”西蒙大 ![]() “很不错,对吗?”邝没等他推拒就把杯子又斟満了。 “它喝起来一股臭袜子味。”西蒙说。 “甜酒味?”②邝又啜饮了一口,点头表示同意。 酒过三轮,大约二十分钟后,我的头脑还清醒,可腿却有点⿇了,我站起⾝活动了一下,似乎有点刺痛,西蒙也这样做了。 “这有一股 ![]() ![]() 邝对杜丽丽说:“他说这酒不赖。” “这酒怎么称呼?”西蒙问“也许走时我们可带一点回国美。” ①童子 ![]() ②西蒙说酒的味道像sweatsocks,是汗袜子,而邝听成了sweetsuck,是甜酒,语音非常接近。 邝看了看酒杯。得意地说:“这种酒我们叫腌鼠酒,在桂林一带很有名,味道好,而且有益于健康。泡制的时间很长,一般要十到二十年。”她示意杜丽丽给我们看看瓶子,杜丽丽拿起酒瓶指了指红⽩相间的标签。然后递给了我们。酒瓶里已经快空了。 “瓶底是什么东西?”西蒙问。 “老鼠啊,”邝说“所以才叫腌鼠酒。” “你说什么?” “你看呀,”邝指着瓶底“老鼠。” 我们看到一个灰灰的东西,长着尾巴。我本能地想到呕吐,但相反,我和西蒙面面相觑,竟彼此大笑起来,甚至不能自噤,直到两人捧着肚子笑不出声为止。 “我们为什么要笑?”西蒙问。 “我们一定是喝醉了。” “你知道我并无醉意,我感觉很好,一切正常。” “我也一样,你看那些星星,是不是比平常显得大些?不是亮,而是大些。我觉得自己在收缩而其他一切都在变大。” “你看上去就像只小老鼠。”邝说。 西蒙指了指倒映在院墙上的山影说:“这些山峰看上去也很大巨。” 我们默默地看着大山,邝用肘轻轻推了我一下“也许你现在看到龙了,是双面龙,对吗?” 我劲使眯了下眼睛。邝搂着我的肩膀给我指点。“闭上眼睛,抛开心中那些国美的念头,用中文思考,让你的思绪像做梦一样,有两条龙,一条公的,一条⺟的。” 我睁开眼,面前的一切似乎都已时空置换:“山峰在上下浮动,”我 ![]() 邝拍了拍我的肩,似乎我是在她的地理课上背诵课文的生学。“有的人说,村子就在龙嘴上,这是坏风⽔,不协调。但在我看来,主要看龙是哪一类的。这两条龙很忠诚。” 邝把我们的话翻译给壮丽丽。 杜丽丽大笑起来,用长鸣方言说了些什么,然后开始哼唱起来:“达,滴答答。” 邝也应声哼了几句,然后对我们说:“好了,西蒙、利比—阿,坐回去吧,杜丽丽说我该给你们讲讲龙的爱情故事。”我们围着火盆坐下来。杜丽丽甚至倾着⾝子在听。 “这只是个故事。”邝一开口,杜丽丽就笑了,似乎她也能听得懂英语“很久以前,有两条黑龙,是一对夫 ![]() “这叫灌溉。” “对对,这叫灌溉,他们为全村人做了好事,所以全村人都喜 ![]() “嗯,”西蒙 ![]() ![]() “对,这就引发了战斗。后来⽔神煽动了其他部落的一些野人都是很远地方的,也许是夏威夷的,”邝向西蒙眨眨眼睛“当然是开玩笑。夏威夷是不可能的,但很远,我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野人用弓箭 ![]() ![]() 西蒙皱起了眉头“这我就不懂了,既然每年发洪⽔,为什么还说龙好呢?” “唉!这洪⽔非那洪⽔,只是小洪⽔,仅仅把地面冲冲⼲净而已。我一生中只遇到一次大洪⽔,一次大旱。应该说很运气。” 我记得邝在去国美之前在长鸣住了十八年,但我不想打断她的故事和此刻的轻松气氛。“⽔神是怎么回事?”我问。 “就是那条河——不长,洪⽔把他给冲走了。” 西蒙一边拍手一边吹口哨,把杜丽丽从瞌睡中吵醒了“愉快的结局,皆大 ![]() ![]() “这故事谁讲给你的?”我问邝。 她在火盆上加了几把柴草“长鸣人都知道,总有五千年了吧,每个⺟亲都给小孩子唱这个儿歌,歌名就叫‘双龙’。” “五千年?你怎么知道的?那时的事情 ![]() “我就是知道,因为——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这两条龙之间,就是这条小溪的尽头,有一个小洞⽳,从这儿进去通到一个大洞,大得你都不敢相信,大洞里有一个湖,湖面上可以划船,湖⽔美丽绝伦,清澈见底又波光粼粼,⽔很深,泛着光芒,即使没有火把,你也能够看见湖边上那个古老的村落…” “村落?”西蒙好奇了“你是说真的村子?” 我想告诉西蒙这是邝的另一个故事,可是他头也不回。 邝被西蒙的好奇感动了“是啊,一个古老的村子,有多老也说不确切。但那些石屋还在,没有屋顶,但墙、门廊、围栏等都有,而且里面还有…” “等等,”西蒙揷话道“你曾进过那个洞,亲眼看见那个村子吗?” 邝十分骄傲地说:“当然。石屋里东西很多,石椅、石桌、带把手的石桶,上面刻着两条龙,知道吗——两条龙!这故事至少和这村庄一样久远。也许它更早,五千年也不止,可能上万年,谁知道呢。” 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或许是她在谈另外的洞,我问:“有多少人去过那个村子?” “多少人?总数我也说不准,那屋子很小,不可能同时住很多人。”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有多少人去那儿?” “现在?千万别这么想,很恐怖的。” “为什么?” “噢,你还是别问了。” “帮帮忙,邝,告诉我们。” “好吧,好吧,不过把你吓坏了可别怪我。” 西蒙倚在庒⽔机上,说:“快讲吧。” 邝深昅了一口气说:“有人讲,走进这山⾕里的任何洞⽳,都是有去无回。”她停顿了一下“只有鬼除外。”她看了看我们的反应,我在笑,西蒙却在发呆。 “噢,我明⽩了”我又一次想引起酉蒙的注意“这是长鸣方言中骂人的话,昨天我听到人说过。” 西蒙好像反应过来了“上帝,这都是真的的话…” 邝笑了“你信吗,我是不是鬼?” “鬼?”西蒙笑道“不,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个洞,如果是真的的话。”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亲眼见过的。”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报道,在哪来着…我现在还记得是在一本导游手册上,一个洞⽳中有石器时代的遗物。奥利维亚你看到过吗?” 我摇头摇。突然觉得对于邝讲的女怒目和一半的故事,我的怀疑也许过分了。“你认为那上面说的就是这个洞吗?” “不,那是桂林旁边一个很大的旅游景点。但书上说这里的地貌中有上⼲个相似的洞⽳,不少洞大概从未有人进去过。” “邝说的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可还是难以置信”西蒙对邝说“你认为以前没有其他人到过那儿?” 邝皱皱眉,说:“不,我没说过。很多人去过那儿。” 西蒙的眼睛打起了转。 “不过现在都不在了。”邝说。 “噢,”西蒙开始打起了手势“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把话说得直截了当一点。刚才你说,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知道这个洞,除了你,是吗?”他等着邝肯定这个问题。 “不,长鸣人是知道这个洞的,只是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西蒙站起来边走边说:“没人知道洞的位置,但知道有这个洞。” “对。很多长鸣的故事都与此洞有关。很多。” “比如说呢,”西蒙大概是指邝说的洪⽔。 邝眨眨眼,擤擤鼻,像是在从她那些鬼怪故事里搜寻些什么,其中有些秘密是我们发誓永不怈露的“最有名的例子是和外国人有关的,他们的死带来了不少⿇烦。” 西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时间大概是在一百年前,我并未亲眼看到,只是听长鸣人说的。四个从英国来的传教士,坐了一辆小马车,车上有一个大篷伞,两匹骡子拉着一群胖子。天气很热,车上先下来了两个修女,一个年轻而拘谨,一个年老而霸气,然后下来两个男人,一个没有胡子,另一个胖得令人难以置信。这些人都穿着国中服装,可看上去还是怪怪的。那个胖男人会说一点中文,但很难听懂。他问道:‘我们能在这儿吃点东西吗?’大家都说,‘好的,好的。’于是他们就吃啊、吃啊,吃了很多东西。” 我打断了邝“你是不是在说阿门牧师?” “不,完全是两回事。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我看到的,只是听说的,他们吃完饭后,胖子说‘嘿,听说你们这儿有个著名的洞,里面有座古城。能带我们去看看吗?’大家都道歉,说:‘太远了,太忙了,没什么看的。’那个老修女拿出一枝铅笔说,‘谁要这个,只要带我们去山洞,就可以得到它!’那时候这里的人 ![]() “你说老修女拿了一枝铅笔。” “噢,在我们这个穷村子,没人见过铅笔,修女展示铅笔不用墨⽔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姓⻩的男人拿过了铅笔,他总是认为自己比别人強,他的家族现在还在,在家族的祭坛上仍放着这枝夺去他 ![]() 西蒙拿起一 ![]() ![]() “都没有回来。” “也许他们回家了,”我说“没人看到他们离开?” “可那个年轻人也没回来。” “也许他信了基督教也去作了传教士。” 邝疑惑地看了看我。“为什么要去做?即使如此,传教士为什么不回来拿他们的马车,骡子?不久之后,教堂为什么要出派所有的士兵去找他们?多少灾难因此而生啊,他们敲这家门,敲那家门——‘出了什么事?不说就统统烧光。’很快,大家都达成了共识,这些人简直就是土匪。直到现在,人们都还记得这件事,如果有谁争強逞能,就会说,‘嘿,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你就成铅笔人了。’” “你听懂了吗?”我问西蒙。 邝侧了侧⾝,把耳朵冲着山的方向“唉,你们听。” “什么?”我和西蒙异口同声道。 “歌声。 ![]() 我们都静了下来。几分钟后,细如游丝的声音在我耳边隐隐响起“听起来就像是风声。” “是的,对大多数人而言像是风声——呜,呜,穿过山洞。但当你经过了大的哀痛之后,就会听到 ![]() ![]() “就是你曾去过的那种地方?”西蒙问。 我本想笑的,但又顿住了。邝怎么有这么多 ![]() ![]() 邝冲我说:“现在你该明⽩这个村名的确切含义了吧,长应该是‘唱’,鸣应该是‘绵’,像丝一样柔软而又绵长。柔软的歌,声声不息,永无止境。可有的人说这两个字时发音发成了另外的意思。‘唱’是‘长’,‘绵’是‘眠’,长眠你懂吗?” “你是说用唱歌催人⼊睡?”西蒙问。 “不不不,长眠是死亡的委婉说法。所以人们才说,‘长眠洞,去不得,进去就到鬼世界。’” 我的头猛地一痛“你相信吗?” “相信?我已经去都去过了。那有很多 ![]() “可你怎么能够回来呢?”没等她回答,我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必非要告诉我。”我实在不想让邝再讲小包子或曾的故事,已经很晚了,我想去觉睡,而我也不想睡在一个占据了死去姑娘躯壳的人旁边。 西蒙走到我旁边说:“我想我们该去看看那个洞。” “你想上当?” “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你是傻瓜啊,人到那儿会死的。” “你真相信这些鬼故事?” “当然不,但那儿肯定有什么不祥的东西,毒气,陷阱,谁知道呢。” “是淹死的,”邝揷话道“大多数人是自己掉到洞底淹死的,里面很深很深。” “听到了吗,西蒙,掉下去很深很深,然后淹死。” “奥利维亚,你难道不明⽩?这可能会是一次伟大的发现。一个史前的洞⽳,石器时代的房子,陶器…” “还有⽩骨,”邝又加了一句,看上去她很奋兴。 “⽩骨?”西蒙说“什么⽩骨?” “大部分是外国人的。他们 ![]() 西蒙站起⾝凝望着群峰。 我对他说:“人们在这儿 ![]() 但西蒙并没有听我说,我知道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进⼊山洞而带来的名誉和财富之中。“你能想象那些杂志编辑们听到我们的故事后会说什么吗?从 ![]() “我不会去那儿的。”我肯定地说。 “那好,我自己去。” 我想叫喊,噤止他去。但我行吗?我对他的⾝体、心灵和意志并没有任何权利。邝看着我,我也想冲她大喊:这都是你的错!你和你那可恶的故事!她像姐姐那样看着我,拍着我肩膀想让我安静下来,被我挣开了。 她对西蒙说:“不,西蒙,你不能自己去!” 西蒙转过⾝,问:“为什么?” “你不知道那洞的位置。” “对,但你可以告诉我,”他一本正经地说。 “不,利比—阿是对的,太危险了。” 西蒙伸了伸手臂,我想他是要向我们好好发怈一下,哪知他耸了一下肩“好吧,也许是的。我们还是先觉睡吧。” 我躺在那张拥挤的婚 ![]() ![]() 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这是什么?”我轻声道。 “我什么也没听到。”西蒙说,看来他也醒着。 邝翻了个⾝,说:“山洞里的歌声,我不是说过了吗。” “听起来不一样,像是在抱怨什么。” 邝又翻过⾝去,几分钟后,她发出了鼾声,再过一会儿,西蒙的呼昅也变得深沉了。这样一来,就剩下我一个人夹在两个睡着的人之间,孤独而又清醒,我凝视着黑暗,脑海里流动着二十四个小时来发生的一切:冷冻车与大妈的滑雪大⾐,躺在棺材里的小包子和邝。那只可怜的 ![]() 我翻了个⾝,西蒙也跟着翻了过来,我只好把自己弄得像 ![]() ![]() ![]() 我一直对他睡得如此深沉感到妒忌,汽车喇叭甚至地震都不能弄醒他。此时,这固执的鼾声又响了起来,而且像是从 ![]() ![]() ![]() 我把他的手从我⾝上移开,他动了动,哼哼唧唧地说:“呣,对不起。”然后又发出鼾声,转到一边去了。如此看来,他的亲昵之举只是梦中的行为,并非有意为之。我的喉咙一紧, ![]() 以往每次吵过架,他总是要和我相拥而睡并爱做,似乎⾝体的这种接触会弥合我们曾有的裂痕。我对这一套怨恨已久。但每当他抬起我的下巴时,我都只是稍稍抵抗一下而已,当他吻我的嘴 ![]() ![]() ![]() 我原想晚些时候和他谈谈这些问题,为什么他视回避为正常,而我却认为是个警告,为什么我们彼此不知道如何多一些 ![]() 每次他把我的⾐服脫光时,我都会想到这些事情,他在亲昵中注视我的裸体让我感到怨恨。我让他摩抚我的⾝体,这是他十分 ![]() ![]() 以前刚做完爱,我会有短暂的感快,但不久就被厌恶所取代,我要重新去追忆起那些担忧——关于收获与丰饶,没有结果的爱情和绝望的死亡——它们不再是情感,而是变成了概念,愚蠢,甚至可笑。 现在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我懂得了什么是爱。它是大脑里的一个诡计,肾上腺的一些分泌,它让体內充満了担忧与美妙的感觉,又把它们淹没在生物化的狂喜之中,你可以了解爱中的一切,但它仍然是不可抗拒的。就像那只在长眠中浮动的手臂一样。 SSwWXs.CC |
上一章 灵感女孩 下一章 ( → ) |
三围小说网免费为朋友们提供作者谭恩美的小说灵感女孩免费以及灵感女孩无删减阅读,灵感女孩无删减阅读,想要阅读更多与灵感女孩无删减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综合其它请持续收藏三围小说网 |